到了山脚下,雯希找了个地方将马车停好。
木婉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扶吴大夫下车。
吴大夫欲将放草药的背篓背上,木婉伸手接过:“我来吧。”
木婉提醒道:“我听毒医说,尨虬草生长于潮湿的石缝间,我们可以直接去有山石的地方找找看。”
吴大夫点点头:“我知道,这座山,南面有小溪,你们跟我来。”
他本想顺便采点其他药,不过瞧木婉这么着急,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
穿过一片丛林,果然看见前面山石嶙峋,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
三人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
吴大夫对草药天生有着难以言说的兴趣,倒是想一睹这味稀有草药的真容。
于是干劲十足的道:“咱们分头找找看。”
木婉点头,三人一人负责一片区域。
可是每一寸地方都仔细翻找了一遍,并没有尨虬草的影子。
集合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无所获。
吴大夫见木婉有些颓废,便鼓舞道:“别气馁,我们再去别的山上找找。”
木婉有些过意不去道:“真是麻烦您了,我担心你体力不支,给我们引路便可,您就在山脚下歇歇。”
吴大夫不同意,拍了拍胸脯道:“怎么?以为我老头子不中用了?我可是经常出来采药的,体力未必比你们年轻人差呦!”
木婉知道他也是想尽力帮忙,感激的笑了笑:“行,那您要是累了,一定要说一声,别逞强,要是把您累坏了,我可没法跟你娘子交代。”
吴大夫不以为意的一挥手:“哎,我要是不给你帮上忙,回去才要被她念叨死呢。”
木婉笑了笑,伸手扶他下山。
又翻了两座山,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她觉得自己的意志还算很坚定了,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之后,希望都快被磨灭了。
坚强的防线逐渐瓦解,内心再次被恐慌支配。
吴大夫也不想辛苦了大半天,却无功而返,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道:“我听说县城以东,还有几座山脉。”
“反正咱们有马车,去那儿也用不了多久,实在不行,明日我再陪你去远点的地方继续找。”
木婉犹豫道:“我答应你娘子,要天黑之前送你回家的,要是出了县城,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家。”
“迟一点没关系,赶紧走吧!”
看着他坚定的背影,木婉鼻子一酸,心里满满的感动。
而毒医这边,先给秦风配了一副抑制毒性的药。
等秦芝取药回来,赵玉芹亲自煎熬。
“你们说给他下毒的是一位小姑娘?”毒医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潘杰。
潘杰点点头:“正关在柴房呢,她自己也中了,不过死活不肯交出解药。”
毒医好奇的道:“可否带我去见见?”
潘杰想了想,反正那丫头被绑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便颔首道:“跟我来吧。”
推开柴房的门,见忘忧已经饿得倒在地上,像一条快渴死的鱼,有气无力的脸贴在地上,连哼哼的力气也没了。
“你们没给她饭吃呀?”
潘杰抱胸道:“一个个都恨不能把她活剐了,哪还有心情给她饭吃?”
毒医摇摇头:“你去弄点水来,她这又饿又渴的,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还有话要问她呢。”
指望毒医能问出解药来,潘杰便配合的给她倒了碗水过来。
毒医将她扶坐起来,拿着碗喂她喝了点水润润嗓子。
“姑娘,那毒药你是从何而来?”
忘忧白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他们给你饭吃。”
忘忧咽了口口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想想自己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主子报仇的,不能为了一口米折腰。
“我不会给你们解药的。”
毒医无所谓的笑了笑:“不需要你的解药,这毒我能解,不过需要一味药引。”
忘忧忽然抬眼仔细看向他,似乎有些不信:“你能解?”
毒医淡定的笑道:“这毒,十几年前,老夫便见识过,那是万毒谷谷主的独门秘药,你怎么会有?”
忘忧眸光一闪,有些诧异,继而得意的笑道:“当然是我自己配置的。”
毒医眯着眼睛,审视道:“万毒谷的独门秘药,除了血亲,即便是亲传弟子,也不容易习得,你是万谷主什么人?”
忘忧昂了昂脖子,声音忽大忽小:“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也许,我能救你一命呢?”
她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都是死过无数次的人了,死有什么可怕的?”
毒医看了潘杰一眼,“给她弄点粥垫垫饥,别真饿死了。”
潘杰摇摇头:“这我可做不了主。”
“相信我,留着她有用。”
赵玉芹一听说要给忘忧吃的,十分抗议:“她对我儿子下毒,我才不要给她吃的。”
毒医扼腕道:“你们留着她,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么?万一真把她饿死了,我们却找不到药引,到那时,我也束手无策。”
赵玉芹思忖了片刻,像毒医说的,药引难寻,留着忘忧,便是最后一个希望。
可是她担心,这死丫头固执的很,饿成这样都不肯交出解药,她还真不敢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忘忧身上。
“你也看见了,她连死都不怕,想要她交出解药,难比登天。”
毒医沉吟道:“我瞧这丫头本性不坏,可为何如此执意要毒害你儿子?”
赵玉芹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道她被那陆卫灌了什么迷药,一根筋的要替他报仇。”
毒医摇头叹息,江湖恩怨他是见怪不怪了,“哎,冤冤相报何时了。”
赵玉芹望着院外,焦虑的祈祷,“但愿小婉能带好消息回来。”
夜幕以至,木婉三人已经将最后一座山也翻了个遍。
她嫩白纤细的手,已经被山石磨破了皮,红白相间,却不觉得疼痛。
她声音很轻,带着满满的失落,“我们……回去吧。”
吴大夫没能帮忙找到那味药引,心里也很是难受。
但也无可奈何。
大概是太累了,木婉转身的时候脚下一崴,冷不丁侧摔倒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
雯希和吴大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要扶她。
她手支撑了一下,指尖仿佛触摸到了什么植物。
垂首一瞧,石头下面有一株草探出头来。
她手往里一探,寻到根部,用力将那棵草拔了出来,捧在手心凑近一瞧。
尽管天色昏暗,但大概能看得清这株草形状。
顿时有些难以置信的喜悦,双手捧着递到吴大夫面前:“吴大夫你看,这跟画上的草像不像?”
吴大夫也替她高兴道:“简直一模一样,你赶紧回去问问毒医。”
雯希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