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得知陆家已经修葺好的消息,晚膳的时候,便在饭桌上提醒陆婷。
“师妹,你家已经修葺好了,晚上你收拾一下,明早我送你回去。”
陆婷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本来还眉眼带笑,秦风这句话像泼了她一盆冷水,浇灭了内心的欢愉。
“风师兄,我不想回去,爹娘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不习惯。”
秦风面色冷峻,态度不容商量,“总要习惯的。”
陆婷憋着内心的愤怒,隐忍的瞪着木婉。
见她若无其事的吃着饭,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拍桌子,对她吼道:“是不是你让风师兄赶我走的?你就是嫉妒我,容不下我对不对?”
秦芝被她吓得一个哆嗦,拍了拍心口:“你有毛病啊?之前是看你可怜,我们才收留你一阵子,你还真想在这儿白吃白喝一辈子不成?”
木婉充耳不闻,她已经懒得浪费精力跟陆婷这种有被害臆想症的人多费口舌了,反正解释了也不会信。
秦风沉声的道:“注意你的态度,这是我的决定,婉儿什么都没说过。”
陆婷委屈的快哭了,急声道:“你就是偏袒她,我又不是外人,当初师兄你学武的时候可是在山上待了十年啊,为什么我不能住这里?”
秦风薄唇一抿:“如果是师父、师娘,在这里住一辈子都没问题,但你不一样,我可以给你安排好一切,让你余生无虞。”
他竟然真的赶她走,心口传来剧烈的锥痛,眼眶一热,眼泪又掉了出来。
气的将筷子狠狠地扔到地上,起身便往屋里跑。
秦芝一缩脖子,不看好的摇摇头,“她怎么说哭就哭了?我二哥这么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是天大的恩情,那也不能把他子子孙孙都包了吧?”
木婉瞥了她一眼,“行了,多吃饭,少说话。”
陆婷是真的很喜欢秦风,加上这几年的遭遇,恐怕能抚平她内心创伤的人唯有秦风。
“你怎么没跟我商量?这么突然,你师妹那心脏怕是承受不住。”
秦风眼帘低垂,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我只是想让她早点放弃,过几日进城,我想亲自去陆卫的府邸调查一下,此行怕有凶险,不如你……”
“不行。”不等他说完,木婉直接拒绝。
秦风叹了口气,“我担心,到时候我恐怕分身乏术,没法看护你,万一陆卫打你的主意,你会有危险。”
木婉反握住他的手,“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秦芝担忧道:“你们要行动了吗?我也要去。”
木婉白了她一眼:“你当是游山玩水呢?吃饱了就赶紧去练字。”
秦芝委屈的撇了撇嘴,她很担心他们,可是自己确实无能,既没有二哥的本事,又没有二嫂的聪慧,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累他们。
清晨,秦风洗漱完,便让木婉去看看陆婷准备好了没有。
木婉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她开口道:“陆姑娘,你好了没有?”
陆婷手里拿着茶杯,神色悲壮凝重,像是做了一个惨痛的决定。
啪嗒!
屋里传来一声陶瓷落地的碰撞声。
木婉本能的用力将门推开。
踏进门槛,便见陆婷蹲在地上,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碎片,对准自己的手腕。
瞬间明白过来她要干什么,木婉惊呼一声:“住手!”
陆婷握着碎片,把心一横,用力划了下去。
木婉一个箭步冲过来,欲将她手里的碎片夺走。
陆婷死死握着不放,用力将她甩开。
木婉跌坐在地上,手掌心都擦破了皮,但此刻她无暇顾及自己,只见陆婷手腕上一道血痕,许是碎片裂口不够锋利,伤口还不算太深。
但陆婷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又准备划伤自己。
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偏执,还真是不要命了,怕她真这么了结自己,那秦风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于是木婉也不顾会不会伤着自己,再次扑向陆婷,抢夺茶杯的碎片,挣扎间,她的手也被划伤多处,但为了制止陆婷,她只能咬牙强忍着痛楚。
“阿风!快来!”
秦风听到动静,以为木婉出事了,一激动打翻了洗脸水,疾步朝陆婷的屋子奔来。
一进屋,便见她们俩拉扯着,陆婷像发了疯似的,她本就会武功,木婉当然弄不动她。
于是一挥手,将她们二人分开。
低头一看,发现木婉手上满是血迹,深邃的眼底顿时怒意翻涌。
“你伤了她!”
陆婷含泪看着他,将自己血淋淋的手腕举了起来:“你看不见,我也受伤了么?”
秦芝也跟着跑了进来,吓得腿一软,把手放在嘴边不断地叨叨:“怎么办怎么办?”
秦风急道:“快把吴大夫请来。”
秦芝连忙点头,转身疾跑了出去。
秦风俯身检查了一下木婉的伤势,看着深浅不一的伤口,心疼不已。
“你怎么这么傻,万一伤着动脉怎么办?”
木婉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心悸,陆婷简直就是变态,可能跟她被虐待了几年的遭遇也有关系,做事实在偏激不计后果。
“我没事,你看看她吧。”
秦风瞥了陆婷一眼,见她红肿的眼睛像是哭了一夜。
暗淡的眼神透着无边的绝望,她哭笑道:“风师兄,你如果执意赶我走,就把我的尸体抬回去吧,反正不能跟你在一起,我生不如死。”
“你威胁我?”秦风不知道该可怜她还是该气她。
陆婷跪坐在地上,心里的痛比身上的痛要重的多,为了能够留在他身边,她可以豁出一切,包括她的命。
“我怎么会威胁你?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罢了,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木婉给秦风使了眼色,意思是让他先别逼她,等她冷静一点再说。
秦风无奈的闭了闭眼,陆婷毕竟是师父唯一的骨肉,他确实无法对她的生死无动于衷。
于是小心翼翼扶起木婉,“我们先出去。”
木婉有些犹豫。
秦风知道她是担心陆婷再次寻死,便转脸俯视仍跪坐在地上的那人:“既然你这么想留下,那便留下吧。”
陆婷破涕为笑,神情却无比悲凉,即使这样,他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不过没关系,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她可以不顾一切。
吴大夫被秦芝一路拽着跑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风走向他道:“药给我,你进去看看里面那个。”
吴大夫看了木婉手上的伤一眼,将药从药箱里取出递给秦风。
接过药,秦风开始仔细给木婉清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