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都是多面的，

博尔术何尝不是，

他豪爽坦荡，沉毅睿智，心胸宽广，绝对算的上是草原上少有的心性超脱之人，对自己也是宠爱骄纵，

可他也有不信任自己的时候，

还有，明知自己最讨厌的事，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犯。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与“不好”

就像今日之事，

札邻不合的“发疯”行为，

这也正是透出了他性子敏感，占有欲强的一面。

如果这事儿放在博尔术身上，想必什么事都没有。

就像博尔术明知道木华黎喜欢自己，可他同样也知道，木华黎为人坦诚。

他从未阻拦过自己与木华黎来往，

而他，对木华黎，也并未因此心生芥蒂，

他们仍旧是并肩作战，信任敬服的“战友”，同僚。

若这事儿若放在札邻不合身上，怕是早就发作了。

在这方面，博尔术确实比札邻不合要对自己信任、宽容。

……

不过，话又说回来。

自己曾经给札邻不合带来了灭族之灾，害他“死”过一次，

如此深仇大恨，可再见面时，他非但没杀自己，还允许自己生下孩子，养着她。

而博尔术呢，

平日里，对自己信任、宽容、宠溺，可在关键时刻，却不信任自己，抛弃自己。

……

唉，人呐！

……

一时间，

两人各怀心思，皆不语。

……

札邻不合看着眼前娇美的人，

眉眼如画，红唇若樱，云鬓散落，柔软的披散在身上，乌黑的长发，衬得肌肤更加雪白，

锁骨清冽，胸前玉雪丰盈，

想到方才的蚀骨销魂

札邻不合心中一季，

抱着她倒在榻上。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婉嫣精神一下子直愣了起来，从方才的思绪中抽回。

“你……”

札邻不合嘴角噙着笑意，声音低沉的说道：“不会像方才那般了……”

说完，低头埋在婉嫣耳侧亲吻着……

婉嫣下意识的又想反抗，可一转念，

呵呵，

算了吧，

左右也拗不过他，

如今都已经这般了，事已至此，再反抗还有什么意义。

总归是自己答应过的，

终究是自己欠他的，

……

婉嫣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闭上眼睛……

感受到身下的人没有再反抗，札邻不合心里一阵欣喜，随后……

……

博尔术大帐内，

自做了万户后，

博尔术每日里，处理着领地中大大小小的事宜，期间还需学识蒙古文字。

……

此时，博尔术放下手中的笔，行至大帐外，

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扬，整个世间都变成了一片白茫茫。

思绪飘回了很久前……

那也是个雪天，

记得当时，还是在那个小氏族里，

那晚，她与几个孩童在雪地里跑笑玩闹着……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博尔术自言自语道。

同样的雪景，可如今，身边的人却已不在了。

蓦的，心中一痛。

“嫣儿，你在哪儿……”

……

博尔术望着漫天的飞雪，一动不动的伫立着。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感到身上一暖，一件大氅披在了身上。

侧头看过去，

“将军，外面天冷，您在这儿站了许久了，当心受寒。”

卓依温和的说到。

博尔术不语，转回头去。

卓依见此，也不说话，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站着。

片刻后，

“你回去吧。”博尔术说到。

“我想陪着将军。”卓依温柔坚定的说到。

博尔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未置言辞。

须臾后，

“将军，何时……我才能做你真正的女人。”

纠结了很久后，卓依鼓起勇气说到。

博尔术依旧不语。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将军留下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卓依说到。

博尔术澹澹一笑。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至今都不……卓依，不介意做她的替身。”

卓依轻声说道。

自己也是出身乃蛮部官吏人家，十五岁那年，父亲因过错被处死，自己也被收入汗庭做婢女。

原本，自己是在太阳汗身边伺候的，

可太阳汗的古儿别速国后，见自己有几分姿色，心生不满，故意将自己调到她的后院里做粗使丫头。

原以为，自己此生就要如此度过。

不想，一场战争，让自己原本卑微的生活，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看到手持马刀，攻入后院的乞颜部兵士时，自己彷若掉下了地狱，慌乱间，瘫软的坐在地上。

草原上，历来战败部落的女人，都会归战胜者所有。

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顿时，心如死灰。

……

当自己随着众女婢一路踉跄狼狈的来到乞颜部时，

等待自己的是，被人瓜分的命运。

身边的同伴们，都默默祈祷能遇到个好的主子。

那日，有个老仆人前来，说是给大妃挑几个心灵的女仆人，

知道自己和身边的姐妹都曾是乃蛮部汗庭的婢女后，打量了自己一番。

于是，将自己和其他几个姐妹一起挑走。

之后的日子，与在乃蛮汗庭时大同小异。

……

直到有天，铁木真与大妃共用早饭，

自己当时在一旁悉心的伺候服侍着。

可一顿早饭时间下来，

发觉铁木真的目光时不时的停留在自己身上。

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自己是，大妃也是。

“乃蛮部汗庭的婢女们，都是经过教导的，可汗，是不是觉得她们比一般的草原女子，要心灵手巧些？”大妃说到。

铁木真一听，会心的一笑。

他与大妃多年夫妻，岂能听不出大妃的言外之意。

随后，他挥手，让帐内的婢女仆人们都退下。

自己离开后，一直心意漂浮。

似能预感到，自己的生活即将又会发生变化。

果不其然，

片刻后，之前的那名老仆人来告知自己，

可汗和大妃，要将自己送给一位叫博尔术的万户。

终于还是到这一天了，自己心中叹息着。

老仆人絮絮的说着：“博尔术将军，是可汗自幼相识的挚友，如今又是大蒙古国的右翼万户长，你能入他帐中，是你的福气……”

之后，如木偶般，随着侍卫，来到这位万户的大帐前。

侍卫将铁木真的旨意告知仆人后，仆人点了点头，

随后，见他们交头接耳的小声滴咕着什么。

交谈间，仆人还不时的看向自己。

侍卫走后，仆人便来到了自己身边，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还带着几分笑意，

自己不明所以，也不敢过问。

……

等待了许久后，

终于见到大帐帘掀起。

只见一位英武挺拔的身影从帐中走出，

仆人赶紧上前说明情况，

想必这就是博尔术万户了。

而当仆人说完后，这位万户，竟直接抛下一句：不必了，替我谢过大汗好意。

自己当下心里一惊，

这位万户好生特别，寻常男子，听到汗王赏赐女人，哪个不是兴高采烈。

这草原上，女人从来都是最好的赏赐。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对这赏赐无动于衷的男人。

想来的确如老仆人说的，这位万户，与铁木真是挚友，

否则，怎么敢拒绝可汗的赏赐。

随后，仆人告知，可汗已经将人送来了，并且满脸笑意的暗示他过目。

……

当这位万户目光扫向自己时，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

仆人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着……

虽不知他们一个个为何如此，但自己也明白，这里面定有缘由。

果然，他留下了自己。

那日，在大帐中，自己仔细谨慎的侍候着，不敢都丝毫怠慢。

来往间，也悄悄打量着这位万户将军。

只见他剑眉朗目，举手间气度不凡，这般英武的男子，就是在太阳汗的汗庭中，也未有过。

晚上，伺候他用完晚饭后，

自己便上前帮其解衣，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心下有些紧张，但……却并不抵触……

自己清楚，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失族失家的女人，

若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附在一个强大男人的羽翼下。

别说自己一个婢女了，

就是那曾经高高在上，高傲狂妄的古儿别速国后，如今都是委身铁木真了。

何况，自己经历过家变，又在乃蛮后庭中生活了几年，

世间冷暖，生存之道，自己比谁都清楚。

眼前这位万户，不仅位高权重，而且又这般英武绝伦。

能遇到他，对于自己来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哪怕只是做个侍妾，也比自己以往的日子要好上许多。

自己虽然未经历过男女之事，

但在古儿别速后院的这几年，常听身边一起干活的姐妹们，私下议论古儿别速的房中秘事。

虽未经历，但也有所了解。

……

可就在自己要帮其退下衣袍之际，这位万户却拒绝了自己。

自己初来乍到，不知对方脾气秉性，不敢贸然行事。

于是，规矩的退下。

出来后，准备回帐休息，恰巧遇到了白日里的仆人。

他询问自己怎么不在万户帐中伺候，自己如实告知。

对方听了后，眉头一皱，说到：“你也是，将军叫你退下，你就退下啦，你倒是主动些呀。”

自己心里一笑，若是寻常女子，兴许会如此。

可自己也是在乃蛮汗庭中，摸爬滚打了几年，服侍过“大人物”的。

察言观色，谨慎行事，自己早已明了于心。

怎会那般不知进退？

只对着仆人微微一笑，说到：“奴婢不敢扰了将军。”

他听了后，只叹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