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低垂着头，一边走，还不时地回头张望，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柳灵素总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而且那个丫鬟似乎有点眼熟。

对了，那丫鬟不就是卓芷若的贴身丫鬟冬梅吗？自从秋菊死后，冬梅就成了贴身丫鬟，而且还随卓芷若一同嫁入了东宫，她为何会在这里？

不知为何，柳灵素隐隐觉得此事和卓凌霄有关，但韩子文一直不见回来，柳灵素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此时，大殿的另一头，金碧辉煌的殿堂前，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只见一个身着二色金百蝶穿花衣袍的贵妇，高高端坐于主席之上，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一件石榴起花八团倭锻排穗“霞披”，浑身散发出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之气。

其中头上戴着的金黄凤钗，齐眉勒着个金抹额，与衣裳上的金色交相呼应，更是彰显出身份的尊贵和典雅。

不用说，此人正是掌管后宫的代皇后玥贵妃，她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后宫三千佳丽和官员女眷们。

“卓王妃，听说云王这次回来，专程是迎亲而来，你们府中的物什可都备齐了吗？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云王可是圣上的心头好，断不可让他受了委屈……”

玥贵妃端起茶杯，轻轻柔柔地开了口，但其中的威严不露而威。

林碧玉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回应道：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定会尽心尽力将此事做好……”

“卓王妃也太过拘谨了些，娘娘向来体恤咱们，不过是关切一问，你不必这么紧张，再说这北镜苦寒，瞧咱们云王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没有个体己人，娘娘也是替云王担心……”

说话的却是礼部尚书的妾室秦李氏，她倒是常年混迹这女眷之中，自知懂得如何缓解气氛，如何将马屁拍得更自然，更流畅。

这一番话顿时将尊卑有别的上下级任务发配，说成了亲家间闲话家常。

“臣妾明白……身为娘亲，臣妾自也不愿女儿受委屈……”

“瞧王妃这话中有话的样子，难不成嫁给云王还委屈你家女儿了？”

只见一旁的工部尚书夫人老脸一拉，极其不友善地找茬道。

林碧玉也不知几时得罪了这尊小神，只得陪着笑脸敷衍道，“夫人哪里话，云王天资聪明、才情出众，能得云王眷顾，是霄儿的福气，别人羡都羡慕不来，我又岂会这般不识好歹？”

那夫人其实就是上次在云湖晚宴上，被卓凌霄的一句荤段子引得喷茶失仪的夫人，对于那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加上卓府的两个女儿都嫁入了皇家，她更是心绪难平，处处找茬。

这夫人家恰有个女儿，一门心思想嫁入皇家，可适婚的皇子就这么几个，除了云王和太子，其余早已婚配，原本她一直深得玥贵妃的欢心，玥贵妃就做主，想要将她的女儿指给云王做正室，虽说云王在洛城的名声也不太好，但终归是皇家，身份尊贵，非一般世家可比拟。

但那时，偏偏太子还未婚配，很多贪心的人莫不盯着太子妃那块肥肉，紧紧不放，就算正室不行，当个妾也是好的。毕竟云王残暴克妻的名声可不是盖的，那几个莫名其妙，还没过门就死掉的千金小姐，可没少给洛城的官家女眷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加上那时云王夜夜笙歌、萎靡不振，也不得圣心，一看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废柴王爷，而且八字还不好，而且秉性还太坏，这样的夫婿尚未有点地位的千金都瞧不上眼。

何况是工部尚书的女儿，这夫人自是满口拒绝了，一门心思观望着东宫的大门。

谁能想到六皇子获封云王之后，竟能屡立战功，重获圣心，乃至今日，竟能与太子比肩，而且在这风头正劲之际，还给指了婚，对象偏偏又是刚刚嫁了个女儿到东宫的卓王府，这运势，谁能不眼红？

何况这尚书夫人还曾错失了云王这个良婿，自然将这愤恨不平转嫁到卓王妃身上。

“哼，识好歹又怎么样？这门婚事能不能成，还说不准呢？听说云王已经多次推延婚期，也不知是不是听信了民间的传言，对卓大小姐的作风有了深入的了解，心生悔意了呢？”

这夫人语气刻薄，言辞间对卓凌霄的轻蔑之意毫不掩饰，一番话说得十分露骨，林碧玉听了听得浑身发抖，一时该如何应对。

幸得玥贵妃插口道：

“林夫人这话严重了，既是流言，又岂有可信之理？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府上公子也到了适婚年纪吧？不知可有心仪对象啊？本宫倒很愿意做这个牵线红娘，为贵府觅一段好姻缘呐……”

“谢娘娘关心，小儿顽劣，只怕没几家千金能瞧得上眼呢，还望娘娘费心了……”

一瞧这夫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玥贵妃一开口，她就立马乖得像小白兔一样，一脸无辜样儿。其实那儿子压根不是她亲生的，而是过继到她名下，而且顽劣不堪，让她十分头疼，她压根就不想管，反而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很是关心。

但自从上次拒绝玥贵妃的提议后，她也没脸再提这档子事了，只期盼自己的女儿能争点气，趁这个风筝诗会的好机会，能勾搭上一个金龟婿，她就阿弥陀佛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公子刚好和卓府的大小姐同龄吧，还记得当年，你们还是同一个太医院的大夫接生的呢？这也真是缘分啊……”

秦李氏再次发挥起她粘合剂的本事，开始拉起家常来。

“要是卓小姐未曾婚配，只怕和宁公子还是对真真适合的金童玉女呢？”

不知她说这话究竟有何居心，林碧玉尴尬地楞在原地，来敷衍都忘记了。

只见秦李氏暗中和玥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暗藏一股阴谋的意味。

柳灵素轻脚轻手地跟了上去，很快便走到了一处宫殿门口，那丫鬟带着公子很快穿进门口，消失在视线之外。

那门口有侍卫把守，没有手谕或令牌根本无法通行，柳灵素正在犹豫是否撤退，鼻间突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是桔梗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