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胡说八道，我要真和明家二少爷有关系，我至于沦落蹲在户部门口，被那些当差的，当猴一样耍来耍去吗？”

卓凌霄自嘲地说道，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酸意，眼眶都有点红，忍不住有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我自小就不得爹爹宠爱，娘亲又软弱地不得了，隔壁姨娘欺负我们娘俩就像欺负下人一样，呼来唤去，随意打骂……偏生我爹宠爱姨娘得紧，她下起手来更是肆无忌惮，我和我娘为了保命，方才逃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好不容易靠点医术勉强度日，还要遭受这平白无故的诋毁和辱骂，到现在还要被你们这些公子哥问长问短，当猴戏看……”

卓凌霄说着自己都酸得不了，眼泪在眼眶打着转，但终是忍住没有掉下来。

青公子给她一番抢白，加上被她悲惨的身世给震到，也不敢贸然开口，一脸内疚，求助似地看向云公子，后者却一脸木然地闭着眼，丝毫没有接受到他的求助讯息。

马车转了一个路口，缓缓停了下来，卓凌霄不再多言，撩起车帘爬上马车。

临走前，却听云公子突然开口道：

“不知姑娘去户部所谓何事？云某或许能略尽绵薄之力。”

“……”卓凌霄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可目光一触那双深邃的眼眸，顿时无法抵抗，话到嘴边却成了，“那就多谢公子了！”

话多说出去了，卓凌霄也不再扭捏，遂将种药一事同云公子讲了，没想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赞赏，亲自接过了她手中的资料认真查看起来。

那木然的表情拧了起来，即使隔着人皮面具，卓凌霄还是感受到了那面具之后的皱眉，卓凌霄突然想起，连忙拿过那叠资料，指着上面一个个狗爬似的蝇头小字，解释道：

“这个上面字是简体……呃，是我为了方便记忆简化过的版本……你看着奇怪确实正常，你看这一份就好了！”

其实卓凌霄的简体字写得不差，但到了这里只能用毛笔，写得还是繁体字，她想写好都难，先前柳灵素说的时候，她为了方便记忆，提笔随手在纸上记下了一些，真正需要户部备案的资料却是重回医馆让七娘重新写的。

“种药一事对这一带医馆发展都是好事儿，你为何不直接同子桑提出来呢？”

青公子又开启了叨叨模式，卓凌霄正色道，“第一，我以为这里有固定的制药商家和供应渠道，种药一事最初的出发点不过是为了改善一下宝仁堂的经济状况，自给自足，不是为了和其他同行竞争，第二，种药一事现在还不过是个设想，还没有真正地开展呢，谁知道实施起来又会遇到什么问题，万一失败了呢？”

“你这女人，有时候说些话看起来聪明不得了，有时候怎么又这么笨呢？”

“愿闻其详！”

“北镜本就偏远，桃源镇就巴掌这么大的地儿，好一点儿的大夫都少得可怜，哪来的制药商家，咱们北镜的药材全都是从洛城进购而来的，成本自然很高了。若你真的能种成草药，倒真是大功一件，是不是，六哥？”

云公子不置可否，很快看完了资料，转过脸对卓凌霄说道，“户部那边就交由在下来办，姑娘只需做好种药一事便可，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向韩公子提，定会全力配合姑娘。”

卓凌霄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看来眼前的云公子确实就是驻守北镜的云王慕云白啰，搁在现在他就是省长，他都发话了，肯定没问题了，卓凌霄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云王的身份一确定，那青公子自然就是十三皇子慕青流了，坊间传言，这个十三虽与六皇子并非同母所生，感情却比亲生骨肉还要深厚，幸好刚才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个记仇的人，这皇亲贵胄卓凌霄自然是谁都不敢得罪。

“今日之事，是云某思虑不周，让姑娘平白受无妄之灾，若再遇此类麻烦，姑娘尽可以军医医师的身份状告衙门，不必再隐忍！”

看着那个冷面公子木着一张脸，说出这样一番话，卓凌霄心中不禁涌起一份莫名的感动，看来自己那个悲惨的身世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公子言重了，我只是觉得有点丢脸罢了，从小到大，虽然老被欺负，但还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打过……公子的提议，小女子记下了，多谢，多谢！”

卓凌霄是个现实的姑娘，种药一事不但完美解决了还直接进了两个台阶，什么委不委屈那都是小事了，她自然是满怀欢喜地接受了。

看着纤细地背影消失在医馆门口，慕青流坐在马车边一脸促狭地望着车上的两位。

“六哥，你看她说的是真的吗？”

“流云，你说！”

“也对，流云你可得好好说说，她为啥就对你一个人笑呢？而且还笑得那么甜？你倒是说说呀？”

冷面侍卫脸皮抽了一下，对这个玩笑不甚满意，浑身的冷气更盛。

“经属下调查，这位卓姑娘确实是卓王府的嫡女卓凌霄，今年十五，三个月前，卓王爷出使西夜国，其侧妃赵氏借机聘请杀手，刺杀卓氏母女于前往上香拜佛的路途之中，两人侥幸逃脱，趁大雨逃至视力之外的稻花村，谎称路遇强盗，求得村长收留……

但有两个地方有疑点，传闻那卓凌霄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见过她的人都确定过这一点，但眼前这位姑娘却是满脸疤痕，容貌丑陋，另外，据熟知卓凌霄的仆人说，卓凌霄生性沉默，最不喜与人说话，就连她最亲近的娘亲都无法猜透她的想法，是一位沉默寡言却极具城府的主子……”

“极具城府？”慕青流听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就她那个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可能极具城府？”

“可想而知，传言都是不可靠的，就好比六哥，那些愚民的口中，不是也传来传去，没什么好话嘛，倒是东宫里的那位伪君子，天天干些龌蹉杀人不见血的勾当，反倒被认为是好人，传闻都是不可靠的。”

慕云白看了一眼这个单纯的弟弟，思考了片刻，随即接口道：

“曾经，卓王侧妃赵氏为了刁难卓氏母女，将卓母养的一只猫和一只狗放在卓凌霄面前，让她选择杀掉一只，如果你是卓凌霄，你会怎么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