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霄权当听娱乐八卦一般，听得津津有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回韩子文谈起这个云王可是满脸崇敬由不得半点亵渎的样子，但为何他在坊间传言风向却这么差呢？也不晓得这个自带招黑体质的云王究竟是何面目。

卓凌霄暗自揣测，却听许年山又问道：

“卓姑娘，正值云王大力发展医馆的好时机，你可要抓紧啰，”许年山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可听说镇西李家的人可来找过少东家，谈的就是医馆的事儿……”

镇西李氏？卓凌霄顿时浮现了那个双手叉腰，跑到抓她去浸猪笼的泼妇样子，事后卓凌霄才从翠花那儿得知，这个女人名叫丁桃花，在镇上都是出了名的泼辣。

“她家不就月红一个姑娘吗？而且丁桃花还怀着孩子，谁来看医馆呀？”

“哎哟，你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孩子早没了，听说是在街头和人间打架撞到肚子了，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肚子早没了……”

“她一个孕妇，谁敢打她？”

许年山叹口气，“不是我不积德，而是那丁桃花实在是太过分，她仗着自己弟弟是捕头，平日里没少欺负街坊邻居，那日丁桃花去看相公大牛买烧饼，结果把邻边卖花姑娘的摊给砸了，说那姑娘占了她家大牛的摊位……”

“然后呢？”没想到许年山一大伙子，说起八卦来，和邻家大妈有得一拼，卓凌霄听得是津津有味。

“那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带着个瞎眼的奶奶，话都不敢多说两句，哪敢占谁的位置，是李大牛瞧她可怜，匀了点地方出来给她，结果这丁桃花不依不饶，砸了摊子还不解气，叉着个粗腰就在桥头骂起来了，小姑娘的奶奶听不下去想要去劝两句，被丁桃花一推推到桥底下去了，小姑娘发了狠，一头撞在丁桃花的肩膀上……啧啧啧……”

许年山故意停在关键时刻，卓凌霄就像听评书一样，跌宕起伏，颇为急切。

“然后呢？”

“李大牛及时伸手扶住丁桃花，本来两人都平安无事，不料踩上丁桃花先前掀落的鲜花瓣，脚下一个打滑，丁桃花也掉桥底下去了……所谓恶有恶报，还真是……不过那小姑娘就惨了，被丁桃花的弟弟托了关系，抓到县上定了个死罪，她那瞎了眼的奶奶日日跪在县衙门口递状纸，反倒被一通毒打，没过三日就去了……”

没想到这丁桃花竟是个这么狠毒的角儿，卓凌霄不由愤恨不平起来。

“老许啊，你这水平不去茶楼讲评书，反挤在我这小医馆里，真是屈才了……”

只见韩子文拍着掌从内堂穿了过来，许年山老脸一红，立马拿起柜台的算盘，假装算账。卓凌霄一见他，顿时收起八卦的心，正色道：

“韩公子，你来得正好，你上次说的提议我答应了，这是五十两纹银，你数数……”

卓凌霄从诊金里取出几锭银子推到他面前，“快，你给我打个收据，可不能再把这机会卖给别人了！”

韩子文低笑一声，“不知卓姑娘户籍何处？师承何处？这些可都是需要在开设医馆前准备的资料，一样都不能少……”

“纳尼？这么麻烦？你怎么不早说啊？”

卓凌霄瞧他那张脸，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去砸他一拳的心，难不成开个医馆也要像现代一样有个医师从业资格证才行？

“姑娘别急，你的医术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和资质各是一码事儿，”韩子文说着目光飘向不远处的柳灵素，“比如说柳大夫这种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少来，”卓凌霄立马打断他的话，“她不是我的师父，你少打她的主意……”

敢情那小子一直躲在内堂，将他们的谈话都听了个遍，尤其是关于柳灵素救治情蛊之毒的事儿，肯定竖着耳朵听了去。

不料韩子文还没说话，柳灵素倒先开口了，“医者仁心，只要能救治病人，其余倒也无所谓，凌霄，我可以暂在镇上待一阵子，待你的医馆稳定后再离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吧！”

这句话正中韩子文下怀，他折扇一拍，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位置和物什都不用担心，韩某自会搞定，今日天色已晚，不如由在下做东请两位吃个便饭？”

“恭敬不如从命，凌霄，你说呢？”

天地良心，谈了这么多回生意，哪怕天再晚，卓凌霄也从来吃到过韩子文的一口饭，还真是红果果的司马昭之心——韩子文只怕是瞧上了柳灵素的高超医术，想拉她入北镜军医这个无底坑呢！

卓凌霄冷哼一声，“不吃白不吃，请吧您！”

那天晚饭，卓凌霄可没跟他客气，全程埋头胡吃海喝，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别人的问话全是“嗯”、“哦”了事，看着韩子文全程谈笑风生的那张脸，卓凌霄就吃得更得劲了，让你存歪心思，让你挖完墙角，我还没拜师了，就快给姓韩的拐跑了。

卓凌霄捧着面前的那盆流油的猪蹄，伸手喊道，“小二，再来一份水晶饺子、酱香猪蹄、红烧肉……打包！”

“好勒！”小二肩上的毛巾一甩，喜滋滋地跑下楼去。

卓凌霄打了个饱嗝，终于满意了点了点头。

月色漫漫，韩子文竟亲自驾车送她们回稻花村，卓凌霄可没跟他客气，这么晚两个小姑娘走在路上实在是不安全，而且她也不打算花租赁马车那个冤枉钱。

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的卓凌霄抱着那几盒酒楼招牌菜，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中迷迷瞪瞪地睡去，直到柳灵素在她的耳边喊了三遍，她才迷糊地醒过来。

“到了？”

卓凌霄在柳灵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突然心底隐约升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怎么这么安静？

卓凌霄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只见里屋门大开着，隐约有血腥味传出。

“娘！”卓凌霄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朝屋里冲进去。

只见凌乱的衣裳散落一地，林碧玉衣衫不整地躲在破旧的门板后嘤嘤哭泣。

卓凌霄顿时眼眶一红，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她，一拳砸在木板上，厉声问道，“是谁？是谁……”

不料林碧玉只是拼命地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哭得更大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