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这是顾长歌胸口的鲜血流淌声，被手刃刺破了心脏，每一次代表着生命的跳动，变成了死亡的倒计时。

方诩眼睁睁地看着皮特化作的阴影消失不见，手中的石矛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搀扶起顾长歌的背部，将他慢慢地放平。

“药物呢，绷带呢……你是个士兵，这些东西你应该有的！”方诩有些语无伦次，在顾长歌的行囊里乱翻，却找不到任何治疗用的物品。

“呵……呵，”顾长歌嘴里流淌着鲜血，苦笑了一下，“都说了……我是一个读书人……”

然后，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方诩的领口，临死前的喘息急促，加剧，方诩与他对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眼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异常平静，他说话很艰难：

“不用报仇……没意思……请……请你帮我……把书卖了……把钱给我……爹妈……我对不起……他们。”

“作为报酬，请……你收下我的灵魂……”

方诩死死地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月光从林间洒落，大自然并不会在意某个个体的死亡，一切都没有改变。

月光下，这个年轻人竭力睁开眼睛，喃喃道：

“如果还能活下去……多看看书……该多好……”

沾满血迹的手举在空中，像是要抓住银亮的月光，也像是要抓住溜走的时间，而后，无力地垂下。

方诩轻轻地盖上顾长歌的眼睛，没有怒吼，没有咆哮，晚风穿过林间，带起他短短的刘海，脸色平静异常。

“唰！”右手背上的凝魔之眼陡然睁开，紫色的竖瞳闪耀着诡异的光芒，一缕微白色的光芒从顾长歌的额头爬了出来，像是被凝魔之眼吸引，一头向着右手背飞去。

这是顾长歌的灵魂。

“不！”方诩一把按住自己的凝魔之眼，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其吸收顾长歌的灵魂。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白色光芒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方诩的手掌，钻进了凝魔之眼里。

“获得智慧生物的灵魂X1刻。”

“职业任务完成，开启职业！”

“魔网使徒：133616号，检测相性为力，开启野蛮人职业。”

“更新中……”

一连串的提示从凝魔之眼里蹿出来，与此同时，皎洁的月光仿佛化作了实体，流淌而下，将方诩整个人包裹住，林间失去了光源，一时间一片黑暗，只剩一个茧状的光球漂浮在顾长歌的尸体边。

“哦哦哦哦……开启职业了！他也是使徒？”一旁存在感稀薄的少女小灾叫了出来，光茧放射的光芒照耀在她的红发上。

过程悄无声息，却又变化极快。光茧飞速旋转，带动着方诩慢慢漂浮。

光茧里的方诩再一次感受到了刚回到地球时，那种万虫噬身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咬开皮肤，钻进了身体里。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方诩的神智无比清醒，想要痛叫出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黑猫跳到小灾的肩头，看着这一幕深感熟悉，想当初小灾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开启成功，达到一阶使徒，而眼前的这个新生的使徒貌似只吸收了一个灵魂，便已达到要求。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死去年轻人的灵魂极为纯净，带动的魔网能量相应变大，才有这种效果。

接下来，只要等待进阶结束，然后休息两天，恢复已经脱力的身体，他就成功地成为一阶使徒了。

可令黑猫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光茧内部，方诩的黑影若隐若现，但看起来活力十足，正不停地敲打着四周，像是要从里面强行出来。

小灾与黑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能。进阶之时浑身脱力，这是常识，但这个男人怎么能做到这种事？

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一只手戳穿了光茧的外壳，握住外壁，开始了撕裂的动作，手背上的凝魔之眼已经变成了幽绿色，更加诡异。

“撕拉”一道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光茧应声破裂开，方诩带着满身汗水，从里面走了出来，残余的光茧不过是魔网勾动月光共振产生的能量，迅速地变暗，然后如同顾长歌的灵魂一般，钻入了方诩的凝魔之眼里。

“呼……呼……“方诩喘着粗气，赤膊的上身有些发红，上面粘满了汗水，与之前相比，最大的变化就是身上的肌肉，没有膨胀，而是变得一条一块，棱角分明。

他盯着手上的凝魔之眼，一道讯息在他的眼前展开：

“魔网使徒：133616号

职业：野蛮人

真名：无

刻印技能：怒火狂暴（职业技能，不占栏位。剩余技能位：三）

贡献度：0刻

力量：1。7

体质：2。2

敏捷：1。1

精神力：2。4

相性：力”

“怒火狂暴：野蛮人职业技能，冷却时间六十分钟，持续时间十分钟。

技能效果：能使野蛮人将精神力自主分配为力量和体质，转化比例为1：1，单项最高分配额度不超过获益属性的百分之百，本技能使用之后，将产生精神力枯竭的副作用。

注：只要还有一口气，愤怒就是野蛮人永远不会枯竭的动力。“

看完提示，力量与体制都有了大大的提高，而精神力则是原地踏步。

方诩站在原地，愣愣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身体外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内部确实是不同了。

退后两步，而后一个回身鞭腿，正中身后的橡树，碗口粗的树干没有那么容易被踢裂，但力道是实在的，橡树被压迫出一个极为扭曲的姿态，然后弹回，树叶唰唰落下。

道道赤红色的气体从身体四周蒸腾而起，方诩像是一台老旧的蒸汽机，发力之后喷出残余的蒸汽。

黑猫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说道：“野蛮人？”

小灾嘴一撇，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鄙夷道：“又是个胸大无脑的家伙。”

方诩捏了捏拳头，看着光秃秃的树干以及上面留下的腿伤，弯腰捡起卷刃的匕首，开始挖掘。

他要挖一个坟墓——顾长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