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小径上，撤退的上百民人族民工和卫兵散乱地奔跑着，工具，枪械，能扔的已经扔得差不多了。面对使徒，他们手中的抵抗力量微乎其微，还不如扔掉减少负重，加快速度。

可人们再次低估了黑兽人的智力，特别是在拥有异种生物的指挥下的黑兽人。在灰石小径的中段，另一股黑兽人忽然从两旁的树林里窜了出来，堵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完了。”

“快跑！”

这些黑兽人没有给众人留下回头的机会，一个个都像是肌肉怪物，身材暴涨，赤目獠牙，一见到逃亡的人群，便一窝蜂地扑了上去，一时间惨叫迭起。

方诩和顾长歌跑在后面，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方诩拉着顾长歌，拼命不让他上前送死，而后钻入了路旁的丛林，避开大部队的路线，继续向着油石小镇逃去。

丛林内部枝桠横亘，路不好走，尽管两人已经减慢了速度，但仍然被路上的枝桠杂草撕破了衣服，在身上划下一条条的血痕。

“嗤。”一道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顾长歌的行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书籍散落一地。他不知哪儿来的力量，一把挣脱了方诩的手，回头捡起书来。

方诩急的原地跺脚，这个白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书？理智告诉他，此时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撇下顾长歌，自己继续逃跑。

可脚上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出步子。胸前的项坠在疯狂的逃跑中已经翻了出来，上面女儿的样子粘上汗水，模糊不清。

方诩咬了咬牙，暗骂一声混蛋，然后冲上前，帮着顾长歌一起捡起书来。

两个人一起动作加快了进度，顾长歌将捡起的书装在行囊里，然后把行囊挂在胸前，跑向掉的比较远的《水浒传》，这是最后一本书了。

刚刚弯腰摸到书角，忽然，一只穿着皮鞋的脚穿过树丛，踩在书上。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只听方诩一声暴喝：“小心！”一阵利器的光华闪过，顾长歌知道，自己死定了。

就在这时，横侧方向传来一股巨力，一个黑影扑倒了他的身上，正是横冲而来的方诩。借着力道，两人在地上翻滚两周，除了方诩的肩膀处有一道被匕首割开的大血口，所幸都没什么大碍。

“皮特！”

方诩从牙缝中蹦出了这两个字。

来人正是失踪的皮特，他此时已经脱掉了宇航服，穿着休闲装，方诩一看就想到，着陆舱肯定是在皮特手里。

令方诩惊讶的是，皮特的左手正绑着一把漆黑的手剑，没有柄，直接与手部连接在一起，乌黑发亮的剑刃反射着月光，透出一股森寒之意。

这个黑人摸了摸后脑勺，那里有着一块伤疤，正是降落时，方诩用消防器在他脑袋上砸出来的。皮特笑了笑，看着面前狼狈的二人说道：

“方，真是多谢你了，把我从月球上带下来。”

顾长歌听不懂英语，但看出了两人之前是认识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方诩。

方诩没有解释，而是保持着姿势蹲在地上，左手深深地抠进泥土里，像是压抑着愤怒的样子：

“我那时应该杀掉你的。”

“oops，那真是对不起了。我也觉得我早就该死了，家乡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我杀了你，然后我再自杀，咱们这些几十年前的人早就该死了，死了干净！”

皮特阴阳怪气的样子令方诩很是火大。但从他右手上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凝魔之眼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启了职业，其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能用以往的眼光来看待。

随着皮特的话音落下，身周树林的黑暗里忽然现出几颗赤红色的眼球，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肯定是尾随而来的狂化兽人。

皮特踩着干枯的落叶，一步一步向着方诩走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左手上的手刃，再开口，却是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找了一个新家，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兽人已经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同类。还有，这个魔网真是个好东西，在他们的族群里不过只杀了一个人类俘虏，就提示我开启了职业——刺杀者，不仅帮我开启了各族的语言，还奖励了我一把手刃。现在，再杀了你，我肯定能获得更多的奖励！”

“你这个混蛋，你还有人性吗？”顾长歌怒斥出口。

皮特仰头大笑，捂着肚子说道：

“人性？哈哈哈……我讲人性，谁来跟我讲人性？啊？谁来跟我无端被毁灭的家乡讲人性？敦厚的马丁叔叔，爱分我烤肉吃的洛兰奶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谁跟他们讲讲人性？啊！”

“既然大家都死了，那你们还活着干什么！”

皮特状若疯狂，尖声叫道，行至近前，左手猛地刺出，径直刺向顾长歌的额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诩动了，紧抓一把泥土，扬上空中，正好撒到皮特的脸上，后者顿时停下动作，捂住眼睛痛叫着。

“走！”方诩在顾长歌耳边大喊道，扯起这个愤怒年轻人的手臂，窜向了身后的丛林。

“都给我追！”

皮特眼睛被迷住，看不清东西，嘴里大喊出一句兽人语，三只掩藏在阴影中的狂化兽人冲出来，向着方诩二人逃去的方向飞奔。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方诩知道，他们两人的速度绝对比不过身后追击的兽人，脑子快速转动，然后从顾长歌的腰间抽出一把战术匕首，吩咐他快跑。

顾长歌死活不走：

“不行，你是使徒，是人类的财产，要断后也是我来，你决不能死在这里！”

方诩怒目圆瞪，一耳光打在顾长歌的脸上，大骂道：

“来不及解释了，快给我滚，相信我！”

顾长歌怔了一会，不敢相信平时温和的方诩发起怒来竟是这个样子，他仿佛看到了刘易斯队长从前对自己嗜书如命，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随后深深地看了方诩一眼，嘱咐一句小心，然后抱起行囊，窜进了身后的灌木丛里。

方诩看着顾长歌的背影，重重地喘气，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算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跟他道歉吧。

然后，目光停留在了身旁的大树上，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成熟的计划。

戒一个人单机实在太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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