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过早饭,卫月儿便把几个弟弟聚在一起:“咱们得把家里的东西清点一下,看看还有多少财物,这样好心里有数。”
卫雨一听,赶紧说:“我知道爹把银子藏上什么地方了。”
“藏在哪了?”
“藏在墙缝里了!”
“你怎么知道的?”
卫雨有点小得意:“我偷偷看见过爹藏银子!”卫雨平时话说得不多,但每次一说的,都是别人不曾注意的细节。相比卫冬阳卫雷来说,他更细心一些。
卫月儿说:“那赶紧带我们去找出来。”
卫老爹藏钱的地方果然隐秘:在他睡的床边的墙角,有个裂缝,他把钱物用油纸包起来,塞进了裂缝里。
有床挡着,谁也看不见那个裂缝。卫月儿把一层层又一层的油纸摊开,里面有四块碎银子,三十个铜板,还有一对崭新的小小的闪着光的银耳环。这真是个意外的小惊喜。
“怎么会有这个?”卫月儿指着耳环问弟弟们。
卫雷抢着答话:“这个我知道!这是爹给你买的。爹说你长大了,迟早要嫁人,他希望你出嫁时能体面些,不会让男方家轻看。”
卫月儿手捧着这对小小的银耳环,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这对银耳环,是爹为她计划的体面,更是一个庄户男人对自己闺女的关爱和爱护。
小星抬头问阿姐:“阿姐,你会嫁人吗?”
卫月儿说:“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她想起尹贵来,尹贵从那晚来了之后,再也没来过。不光他没再现身。从头至尾,也没见他的父母出现。有些事,不必明说,她也能猜见个结局。
小星问:“姐姐,你嫁人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这句话是几个孩子担心的,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卫月儿。
卫月儿说:“我不走!我和你们一直在一起,如果真有一天要嫁人,我也带你们一起嫁!”
得到阿姐的肯定回答,几个弟弟同时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卫月儿将碎银铜板耳环,也搁进随身带的钱袋子里。“咱们再看看还有其它东西没。”
几个人在屋里又找了一气,在爹的床铺底下,又找到几个铜板。
几个弟弟带着卫月儿下了地窖,地窖就在桌子的旁边,上面盖着块木板。这边的屋子都是这样的,地窖挖在屋中,便于贮藏粮食和随用随取。
地窖里稻米还有一袋子,磨好的面还有一袋子,有些没褪皮的麦子,有些南瓜地瓜。爹的丧事用了不少粮食,这些粮,支撑不了多久。到时想法再买上一些。
地窖的角边上,还有两个**袋,“那是什么?”卫月儿问。
“那是豆子。今年刚收下的,爹说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了,一袋拿去换点油盐,一袋给我们炒豆子吃。”卫冬阳说。
卫小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炒豆子可香了!”
“小星!你就嘴馋!”卫雷说。
“二哥,你不馋你不想吃?”卫小星反驳。
“我不馋!”卫雷说不馋,卫月儿分明看见卫雷也偷偷在咽口水。生活清贫,几个弟弟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炒豆子也成了种奢侈。
卫月儿忙说:“改天,改天炒点豆子给你们吃。”
两个弟弟便不再争吵。
最后,卫月儿跟着弟弟们去了庄稼地。庄稼地里,除了地边堆放着些干枯的麦秆和豆秧,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看着有些失望。倒是有一块地,梳理得一条一条的,很整齐。
“那儿准备种些什么?”卫月儿问卫冬阳,卫阳大一些,知道的事多一些。
“那里种的冬麦。刚播下种,明年五月,就可以割麦子了。”卫冬阳又说:“我和爹前一段时间一起播的种。”
卫月儿有些小吃惊:“你会播种?”
卫冬阳说:“我跟着爹学的。爹说我现在还小,等过上几年,我也是庄稼地里一把好手!”卫冬阳还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算不上宽阔的胸膛,显示自己有把子力气。
卫月儿点了点头。冬阳知道怎么种就行,到时姐弟一起上,总能将庄稼种出来。
卫冬阳将地周围的那一片,指给阿姐看:“阿姐,你看,那边那一小片,是种豆子的,这边边上一熘,可以种些南瓜地瓜,这一小块,可以种点小菜,不过这些都是开春后才能点种的。”
卫月儿有个疑问:“咱家不种稻子,那米是从哪来的?”
卫冬阳说:“从下崖村换的啊!咱们这光种麦子,下崖村光出稻子,他们想吃馍,咱们想吃米,所以咱们坡的人,就拿麦子跟下崖村的人换稻子。”
卫月儿明白了,这是以物换物,互通有无。
看完庄稼地,几个人从田里回家,正好遇见了驾着驴车回来的江大力。江大力有驴车,有活了帮人拉拉货,没活了在家伺候庄稼地。所以经济条件,比卫家要好一些。
江大力看见卫月儿几个,说:“遇得正好。”驴车板下吊着两条红白相间的猪肉,拇指宽一条。他取了一条下来,递给卫月儿:“月儿妹妹,我得了些肉,提回去,做给小星几个吃。”
“不,大力哥,你还是提回家给红花嫂吃吧!正好给她补补身子。”
“我这不是还有吗?听话,拿着。要不一会儿,让你红花嫂看见了又不高兴。”
卫月儿不想接这块肉,但四个弟弟见了这块肉,两眼都放了光,看样子,是好久没打牙祭了。弟弟们欢欣跳跃,但阿姐没发话,几个人也不敢伸手去提。
卫月儿想想,接过了肉,说:“谢谢大力哥。大力哥,多少钱,我给你。”
江大力眉毛竖了起来:“月儿妹妹,你还要给我钱?你真不把我当哥了?!”
看卫月儿不语。江大力又说:“别介,这肉不花钱,是今天帮人拖猪肉去镇上卖,人免费送的。”
江大力望望卫家姐弟几个,说:“刚才是看庄稼地了吧!别担心,有哥在,哥到时帮你们。”
卫月儿跟江大力说:“大力哥,我能求你件事么?”江大力赶紧问:“什么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