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王帐内,阿史那弘扶起向自己参拜的突厥公主,“王妹总算回来了,不然这两国贵客可要等的望穿秋水了。”
说完便让她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位子上,以显其身份的特殊。
郑嫣抬头打量了那公主几眼,红衣狐裘有些张扬,眉目间神采奕奕,而面容也是十分娇好。
虽然同为公主,但是眼前的这个胡服公主却要比云夕多了些乖张,少了几分灵气逼人,可谓是各有千秋。
”外祖母的后事耽搁了些时日,还望王兄恕罪。“在阿史那面前,突厥公主似乎有些拘束,但却又让人难以察觉有什么不对。
据说这位突厥公主并非突厥王的亲妹妹,突厥王是庶出,本来王位不应该由他即位,可是老突厥王却力排众异,立其为太子。
后来突厥和齐国一役,他败于长恭之手。身受重伤,而那时突厥王嫡子二皇子发动政变,将负伤修养的阿史那弘软禁,并领兵逼宫。
却不想本来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阿史那弘却能绝地反击,一举平定叛乱。
而在其养伤期间据说正是眼前这位突厥公主帮助他将他的指令带给那些被分散各属地的旧部手中。
可算是帮了阿史那弘大忙,于是在他做了突厥王之后,便封阿史那纤儿为突厥的长公主,从此本来因母亲身份低微一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公主的阿史那纤儿便成为了突厥身份最为尊贵的公主,位列所有皇族公主之上,而且又备受突厥王的宠爱。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的。
郑嫣不禁想起这几日从长恭那里听来的有关这位突厥公主的经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得不说这位公主的眼界的确与旁人不同。
“事情办好了回来了就好,你本来就是尽孝道,本王怎么会怪罪。”
说完,阿史那弘便指着座下三人介绍道,这三位分别是齐国和周国的使者,兰陵王,玉弦将军,宇文公子。
他没有指明宇文邕的身份,但是阿史那纤儿却也能猜到,当年能够冒着二皇子重重封锁为阿史那弘传信,可见其睿智非凡,并且也拥有着一般女子难以比拟的勇气。
她向三人一一见礼,在长恭面前突然顿了顿,但很快便又回到了位子上。
这一幕,正好落在郑嫣眼中,心中蓦地一慌,不禁微微皱眉。
第一眼,便被吸引。那白色身影不似最高王座上那人的邪魅,也不似对座那人的深沉,虽然这帐中三位男子都是人中至极的男子。但是却只有他,谦谦君子,不着风华,却犹自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待阿史那纤儿坐回位上,阿史那弘淡淡看了她一眼,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开门见山的问道:“两国贵客都向本王提亲,本王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只好等你回来再说,如今你也一一见过了,纤儿心中可有主意了?”
阿史那纤儿低眉想了想说道:“本来纤儿的婚事应该全由王兄做主,只是现在王兄都难拿主意了,而纤儿一时也不知道如何选择。不如明日请两国使臣同纤儿比上一场马术,到时以输赢定夺吧。”
闻言,同为女子的郑嫣不禁一惊,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压在一场输赢未定的比试上,未免太不珍惜和重视了。这位突厥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郑嫣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直言开口选择,轻轻吐出一口气,郑嫣不由转头看向长恭,只是侧脸而已,却突然觉得想要这样一直看着,一直这样霸占着他身边的位子。
只是这样真的有可能吗?
长恭似是察觉到了郑嫣的视线,转过头,便发现郑嫣眼中隐隐的忧色。
轻轻覆上她的手,坚定的给她力量,长恭对郑嫣微微一笑。
红尘,有你为伴。足矣。
郑嫣淡淡一笑,化解去眼中所有的不安,因着被长恭看穿心事轻轻的低下了头。
而两人的身上却分别投来三道不同的视线,那样敏锐的目光,虽然仅仅是一瞬间。
邺城昭信殿中,李皇后望着手侧的黑色汤药,眉间犹豫不决,而左手则微微覆住小腹。
那里,有一个生命,可是它却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似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般,李皇后伸出右手有些颤抖的拿过汤药,缓缓放到唇边,正欲喝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莺儿慌乱的声音:“奴婢参见皇上。”
莺儿话还未落,下一刻,殿门便被狠狠推开,而李皇后本就紧张,抬眼望着怒气冲冲向自己走来的高湛,更是惊惧不已。
手中的汤药应声而落,在地上发出瓷器破碎的脆响,顿时,药香便盈满整个室内。
高湛冷冷的打量了地上黑色的汤药一眼,猛得抓住李皇后的右手,嘴角显现一丝残酷的笑容:“怎么?你是想太原王从此在这人间消失吗?还是你自认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李皇后腕间吃痛皱眉,但是闻言眼中恐惧更深,绝望哀求道:“求皇上下旨赐死臣妾吧!”
高湛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残忍一笑,抓着李皇后的手力道加大,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朕也告诉你,想死可没有那样简单。朕那日已经告诉你了,你这腹里的胎儿,必须生下来。今日之事,朕可以不追究了,但是若是再有发生,朕必将太原王碎尸万段!”
说完猛的放开李皇后,转身对随行的刘瑾说道,“刘瑾,李皇后殿中宫女侍卫不足,你去调几个可靠的人过来,务必要保得李皇后周全,否则,你们就一起提头来见朕吧。”
“是,奴才遵旨!”
刘瑾忙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高湛回头冷冷看了眼李皇后,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李皇后似乎失去所有依托般,瘫软的跌回塌上,眼泪无声的掉落,一旁的莺儿这些时日是亲眼目睹这些事情的,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跟着在一旁抹着眼泪。
难道这便是绝望,就连死都难以选择。
而腹中这个注定成为别人笑柄的孽种,一定要带着耻笑降落这人间吗?
外面的天空闷闷的一声雷响,似是即将一场暴雨便要来临,冷风灌满整个昭信殿,但是李皇后却一动不动的呆坐在殿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