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十几个人,除了赌坊的两个管事,剩下的有一半是从最开始跟着林向东摸爬滚打过来的。
听他说起这些话,不由又想起三个月前,十几个人站在破院里,举着棍棒热血沸腾的模样,心中一阵激动。
林向东目光扫过所有人,继续道:“我给咱们的家取名叫社团,可是,有没有兄弟知道,为什么我们叫社团?”
林向东四处打量一眼,见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他自己说话,顿了顿,道:“当时咱们都很穷,有几个兄弟还是乞丐、孤儿,可是这些都不会重要,只要你敢打敢拼,只要你忠心,社团就是大家最坚强的后盾。社团,就是要把兄弟们都团结起来,紧紧抱成一团,让别人不敢欺负咱们,而咱们可以随便欺负别人,谁不服,我们就揍他,揍得他哭爹喊娘,揍得他连他亲妈都不认识却要认识我们。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在青崖县横着走!”
十几个人哄堂大笑,眼神中似乎又回忆起当时一群人站在破院里,群情激昂的景象。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咱们做到了。如今不仅称霸了城南,还占领了城北。不过有句话叫居安思危啊兄弟们!”林向东脸色微变,望着眼前的这些人,冷声道:“社团是壮大了,大家也不用忍饥挨饿过苦日子。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背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随时想把咱们干掉?所以为了社团的平稳发展,杜绝这种事的发生,我决定对社团进行改革。从下个月开始,我们需要将社团重新划分,所有掌事全部打乱,重新调整。”
“有句话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要充分了解每一个兄弟的能力。能者上,庸者下,一旦出现管理不善,仗势欺人、欺凌百姓者,立即逐出社团。”
林向东站在最前面,眼神凌厉地看着在场所有人,目光落到几个掌事身上,接着说道:“无论社团还是赌场,想要发展都必须改革。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了,人嘛,难免会有些自己小算盘,不过我奉劝各位不要尝试,没有足够的后手,我是不会跟你们开诚布公。”
十几个人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林向东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白,谁要是敢对社团和赌坊有二心,肯定会死得很惨。
林向东站在那里,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目光犹如石子穿透别人的心灵。有两个家伙偷偷地低下头去,一直未说话。阙德也留意到这二人的异常,暗暗将其记下。
“社团的事就说这么多,还有就是赌坊。相信大家也看到了,目前咱们金沙赌坊的经营状况大不如从前。金沙是咱们手底下的铺子,无论是从我个人还是社团而言,都不希望它倒下。若是赌坊倒了,咱们无疑是失去了一棵真正的摇钱树。”
“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们与博乐坊之争正打得如火如荼,但这只是开始,后面会更加激烈。当然了,斗气一方面,赚钱才是王道,可话又说回来,不把博乐坊干倒,咱们如何赚钱?所以我希望大家回去能跟各堂口的弟兄说说,以
后博乐坊和快活林就不要去了,尽量把人带到咱自己的赌坊来,既能赚银子还能涨人气,何乐而不为呢?”
“东哥,何必这么麻烦,让我带堂口的弟兄们直接把博乐坊砸了算球。我看谁还敢与咱们叫嚣!”一个掌事插嘴说道。
“对啊,东哥,咱们城南城北这么多兄弟,先把快活林砸了杀鸡儆猴!”另一人附和道。
林向东听着又气又笑,他记得这两人最早跟他的时候还是乞丐,这会儿摇身一变成了掌事,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
脸色变了变,说道:“你是恶霸还是土匪啊?打砸抢烧那是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才干得出来的勾当。我们是社团,不是他妈的山贼匪寇,若什么事都靠打打杀杀解决,那与李独眼又有什么区别?”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添乱了,赶紧回去吧。”林向东摆摆手,先让他们走。
待十几个人出了后院,林向东单独把阙德留下,想了想,开口说:“方才的那几个掌事派人好好查查,查出什么猫腻,一律严惩不贷。还有最近赌坊会很忙,明日你把樊忠想带到社团去,让他多熟悉熟悉,以后社团的事就由他管,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博乐坊干倒!”
阙德顿时一脸兴奋,嘿嘿道:“东哥,一回来就这么忙,是不是润福轩的事已经谈妥了?”
“谈妥个屁!”
关于青宁州府的事,林向东实在不想再提,交待说:“这几日你多留意些城南的茶楼酒肆,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楼阁,恐怕润福轩一时半会谈不拢。”
阙德还想问一句为何,可见林向东脸色不太好,就没敢多问。
只是点头道:“放心吧东哥,我知道该怎么办。对了,昨日六扇门的刘大人派人来过,说等您回来务必去趟云来客栈,有要事相商。”
“刘敬亭找我?”林向东心中疑惑,想到方才樊忠在门口与他说的话,当即就明白了,估计那莽汉把六扇门的人误认成衙门的人了。
从后院出来,林向东先吩咐阙德把账本封存,等他回来查账。然后沿着万年桥去了云来客栈。
原本像刘敬亭这种身份,一般都会住在当地的驿馆。不过青崖的驿馆在城东,离着玉春楼太远,那时他担心顾曼儿出事,于是便住到了云来客栈。
客栈小二带着他径直上了二楼,过道的最里面一间,门口站着两个青衣捕快。
见他靠近,警惕的望着他,直到林向东说明来意,二人才放他进去。
推门进去,刘敬亭正坐在桌前饮茶,见他进来,不禁神色一喜,道:“何时回来了?走都不打声招呼。”
林向东笑了笑,道:“一早回来了,这不刚回来就到您这来报道了。听坊里的伙计说你找过我?何时这么着急?”
刘敬亭给他倒了杯茶,斯条慢理道:“曼儿回青宁州府了,你知道吧?”
林向东神情一顿,接过茶抿了一口,说:“知道,我在青宁州府碰见过她,只是她没
看见我。”
刘敬亭见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本不应该多管,不过我与曼儿家是世交,从小看着她长大。说句实话,我以前从来还没见她对谁如此上心,你应该是清楚她对你的感情。”
林向东想起与那丫头的种种过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我明白,是我对不起曼儿,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她。”
刘敬亭笑了笑,道:“呵呵,我今日找你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替曼儿不甘,但这终究是你们自己的事。”
“顿了顿,抿口茶说:”其实我找你来是有件事不便派人传话,本来告诉你这种事不合规矩,不过我又生怕你心里误会。其实曼儿并非不辞而别,而是我派她回青宁州府暗中调查一件事情,用不了几日就会回来。”
“真的?”林向东神情一喜,连忙道:“这么说曼儿不是因为我,才离开青崖城的?她还会回来,对吧?”
“放心吧,曼儿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我,让你不要担心她,过不了几日她便回来了。搞不懂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心中都有彼此,却为何偏偏这般若即若离?”
林向东讪笑几声,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挠头道:“有些事一言难尽,只要她好,我就知足了。”
刘敬亭望着他,撇嘴笑说:“呵呵,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痴情种。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不过你小子倒是个鬼机灵,只可惜武功实在不济,要不然就冲你这滑头劲,我倒真想把你招入六扇门。”
“我武功不济?”林向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心说老子金刚不坏护体,百毒不侵,外加敏捷加倍,连程瑞山那种老江湖都打不过我,你丫居然说我武功不济。
不过转念一想,刘敬亭好像还没见识过他的厉害,当即笑嘿嘿道:“是是,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配得上六扇门啊。”
刘敬亭见他笑的不怀好意,撇嘴道:“臭小子,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谦虚。行了,就这事,反正你知道就好了。等曼儿回来一定好好待她,若再敢伤她的心我定不饶你。”
从云来客栈出来,林向东没有回赌坊,而是直接回了家。
家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得不说陈巧云是个勤快的女子,把家里能洗的全部洗了一遍,挂在院子的晾衣架上晾晒。
屋里陈巧云坐在屋里做女红,见林向东推门进来,欢喜道:“相公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铺子里的事办完了?”
林向东挨着她坐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嬉笑道:“想你就回来陪陪你呗,我怎么舍得让我我家娘子独守空房,来,让相公亲一个。”
“哎呀,又瞎说,小风筝还在呢,听见丢死了。”陈巧云一时俏脸微红,抬手轻打他一下。
林向东心中一怔,她若不提,自己还差点把那丫头忘了,不由问道:“那丫头呢?怎么没见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