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马车上的三人靠在一起酣甜地睡着,忽然,一阵猛烈的颠簸把他们从睡梦震醒。
“只能到这了,再往前就是禁地了。”车夫捂着脸拉开了车门,木制的车门发出嘎吱的响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罗杰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走下了马车,刚刚踏上这片堆满落叶的土地,就有一片叶子迎面飞来。
“痛……”罗杰捂着带着血痕的脸蹲了下来,拾起地上的落叶,仔细端详着,“明明只是叶子,却跟一块刀片一样……”
“所以说,这里是禁地啊。”艾丽卡一脸不屑地跳到地上,挥剑挡开了那如比利剑更加锋利的红叶。
“啊……什么……又要走路了吗……”艾萌叹了口气,伸着懒腰从车上跳下,罗杰提醒小心的话音刚起,一片叶子就已经飞到了艾萌面前。就在那如刀锋般的边缘即将刮过她那白皙的脸庞时,一阵微风忽然刮过,让叶子改变了方向,缓缓飘落在地。
“幸好……”罗杰长长舒了口气,一脸茫然地望着前方那看不见尽头的红叶大道,“似乎,每走一步都会受到叶子的攻击啊。”
“这地方戒备森严也是应该的。”艾丽卡将目光移向前方,绯红月色下,铺盖在长长大道上的落叶泛着微红的光芒。道路两旁是两排枝繁叶茂的大树,火红的叶子长满枝头,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团燃烧着的烈焰一般。时不时一阵微风刮过,飘落的叶子闪着零星的火光,那是比夜幕中的星辰更为耀眼的光亮。
叶子飘落在地,又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光芒逐渐消散,颜色也渐渐黯淡。
艾丽卡试探性地用脚尖轻触前方的一片落叶,之后马上偏转剑锋,将迎面而来的一片叶子切成两半:“果然,只要脚碰到这些落叶,就会受到攻击……”
“既然这样,就一步步慢慢走过去吧。”罗杰举着法杖,舒展了下酸痛的身子,然而,一个空灵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我也很想……过去呢……”
罗杰一脸惊讶地四处张望着,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手中的堕灵法杖上。杖尖的紫水晶闪烁着微亮的光芒,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请记住,漂浮术的咒语。”
罗杰只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芒,顿时头痛欲裂,可是这痛苦又瞬间消失。大脑之中一片空白,然而一句咒语正逐渐清晰地出现在那空白之中,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咒语,可是现在又觉得无比的熟悉。
对照着脑海中浮现出的场景,罗杰小声念动了咒语,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流在脚下盘旋开来,地面那厚厚的一层落叶被气流刮卷开去,露出了一片鲜红的土地。而罗杰的双脚渐渐离开这有些湿润的大地,整个身躯轻轻漂浮在半空之中。
“罗杰哥哥……飞……起来了……”艾萌呆愣地看着缓缓飘起的罗杰,不知不觉便伸出了手去,想抓住那逐渐远离的手臂,却又遥不可及。
“魔法师!你居然骗我!”艾丽卡一脸怒气地朝罗杰吼道,“你不是说过没有飞行魔法吗!”
“这个……我也是刚刚学会的……而且,确切的说这应该不算飞行吧。”罗杰一脸尴尬地笑道,释放了围绕在身体四周的风系能量,脚尖轻落在地,“虽然有些不好掌握,就这样飘过去的话应该也没问题。”
“切,飘过去的也只不过是你一个人而已吧……喂……喂……你干嘛!”艾丽卡满脸通红的挣脱着腰间的一只手臂,可是不知为什么,原本足以劈开大地的力量却对这只平常的手臂无可奈何。
“飘过去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啊。”背着艾萌的罗杰嘴角轻扬,念动了咒语,又一阵旋风盘旋而起,承载了两个人重量的身体丝毫没有停滞地离开了地面,漂浮在半空之中。
“前进的话……应该是要将风能量排向后方吧……”罗杰喃喃自语着,丝毫没有理睬艾丽卡的叫喊。
“快放下我下来!我以女皇的名义命令你这蹩脚的魔法师,无耻的臭流氓,下流的……啊……”
一股强大的气流在罗杰身后盘旋开来,绯红的月色下,一团黑色的影子正朝着前方疾驰而去。影子经过的地方,落叶都四散翻滚开来,露出了一片鲜红湿润的土地。
—————————————————————————————————————
滴……答……滴……答
阴冷黑暗的牢狱之内,依旧回荡着微弱的水滴声。
“这水流的声音,变慢了啊。” 希尔法原本爽朗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落寞,“又到晚上了。”
“白天和黑夜,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卡索尔那老迈的声音轻轻笑道,“反正,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一到晚上我就连那滴水声也听不到了。对我来说,听得到的东西远比看得到的有意思多了。”希尔法叹气道,“每到晚上,艾萨拉地表的水都会拼命朝天空涌去,就好像是追寻空中的那轮红月一般,直到来这里之前我都一直觉得那是个愚蠢的传说呢。”
“不过,似乎今晚的水滴声并没有断。”卡索尔笑道,“看来,连水滴都很照顾你啊,希尔法先生。”
一阵短暂的死寂,被清脆的滴水声打破。
之后便是一声爽朗的大笑:“原来如此,我所看到的未来,居然来得比预想的还要早啊!仔细听!我可以听到大地的颤动!”
“听不到啊,我这老朽的耳朵,早就不灵了。”卡索尔落寞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如果我再年青一点的话,也许就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果然,人老了也就没了反抗的斗志了。”
“卡索尔团长,你说的和我看到的可不一样呢。”希尔法笑道,“耐心等待吧,你的未来可是激情澎湃得很呢。”
“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呢,你所看到的场景。”老迈的声音夹着一丝期盼,又有一丝紧张。
“真的要听吗?秘誓一族的预言是对时间的映照,即便知道了也无力去改变。”
“说吧,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不论未来如何,都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将死之人吗?至少在我还能看到的范围,你还是活得好好的呢。”希尔法平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既然你想知道的话,我就说出来吧。在我视线所及的未来,你将会活下来,而你最重视之人和她的一个随从,将会死去。”
“我最重视之人……难道是……”卡索尔那老迈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即便是已经猜到了大概,也迟迟不愿说出口。
“如果,我现在就死掉的话,这所谓的预言就会被破解了吧。”卡索尔冷冷说道,那强作平淡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办不到的,破解秘誓一族的预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谈。时间总是不受控制的流逝着,未来正是时间的前方。秘誓一族只不过是有着一双比常人看得更远的眼睛罢了。”
“只要,我现在就死掉的话,你的预言就不再灵验了吧。”微微颤抖的声音渐渐微弱。
“办不到的,因为你根本不愿意现在就死去。”希尔法轻轻一笑,一阵脚步声在黑暗中想起,“因为,你还想活着见她一面啊。”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中,希尔法走到了牢房的墙角,疲惫的身躯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小憩。听着那微弱的滴答声,还有那大地的颤动声,紧紧闭上的眼睛不知不觉又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视线的尽头,只有一片血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