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票?难道她现在还想离开他吗?哪怕他佯装大度不与活在她心里的男人计较,只盼她安分呆在他身边也不行吗?
言易棱脸色铁青,眼眸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双手紧抱,喉间艰涩:“你真的想走吗?”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误会自己想离开,亦无心多问,只定定看着自己的手。
可言易棱却权当她默认了。
他离开她的身体,缓缓推着她的轮椅往住院部大门走去,面容冰冷,无人能窥视他的想法。
回到病房,甚是热闹,言家一家人都在病房里坐着,脸色平静,包括许久不见的雷欣月亦站在王静身旁,落落大方,不见丝毫情绪,倒像个言家的一份子。
“爷爷。”张嫣然一路上都沉浸在浓厚的悲伤中,直到看到他们,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应对。至于他们,哪怕逢场作戏亦要唤一声,至少不能失了基本的礼节:“爸,妈。”
言立清和王静对此置若罔闻,非常不待见她。
“乖,赶紧上床躺着。”言真在强硬之中倒有几分柔和,不管是出于对老朋友孙女的身份,还是亏欠,总归对生病的她生不起气,现在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更是内疚。
言易棱将张嫣然推到床边,轻轻抱上病床安置好,便尊敬问候:“爷爷,你怎么来了?”
“如果不是我逮住袁枫那小子,都不知道她住院了,你就这么不把亲人放在眼里?”言真面容刚毅,眼神犀利,让人不敢直视,而言易棱偏偏不惧,但十分尊重面前的老者,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份尊重无论如何都会一直存在。
言易棱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言真面前,忽视其他人:“当然不敢,我是怕爷爷担心,小然的身体问题不大,不久,就能出院了。”
“不久就能出院了?那怎么还坐在轮椅上?”王静冷不伶仃指出要害,红唇微勾嘲讽:“况且,我看她的双腿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该不会是瘸了吧?”
几道刺眼的目光停在张嫣然身上,似在探究是不是真的?
“伯母,这怎么可能呢?张小姐只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会瘸呢?”雷欣月看似在解围,实际却是火上添火:“应该是她走的太累了,才会用上轮椅的。”
这一番话似乎在点醒他们,如果只是普通不适,怎么会用得上轮椅?
言真眼神复杂看向张嫣然,似在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嫣然默不出声,反而侧眸看着言易棱,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若他们知道她瘸了,想来言太太这个位置就应该让贤了吧?
“爷爷,难道所谓的亲人就是在这里逼问我的爱人是不是瘸了?”言易棱缓缓走到张嫣然身边坐下,挡住了他们如狼一般的目光,冷言嘲讽:“只是无意摔伤,过几天就好了,不值得你们劳师动众。”
言真脸色一变,有些挂不住,中气十足教训:“没事就好,你们就是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自己当回事,以后做事多留心。”
“爷爷,我以后会多加注意,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张嫣然顺着杆子往下爬,并不打算节外生枝。
他挡住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当着他的亲人这么维护她,多少,也应该给几分薄面,心里的悲伤渐渐被暖意替代,至少,她知道他一直与他们不同,否则,又怎么会真的因为张氏而嫁给他?
“既然是摔伤,那就应该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王静也不恼怒,一反常态转身对着言易棱关心道:“这段时间你也不容易,游走在YF集团与张氏之间,肯定会很累吧?”
张嫣然清楚感觉到他宽厚的背有些绷紧,久久都没有说话,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一紧,便将手递到他的手中轻轻握着,希望能传递一丝力量,直到他紧握,她才稍稍放心。
若说以前她不懂他待家人的恨意,那么现在的她几乎深有体会,只是他们之间的立场不同,她是被恨的那一方。
“看到你有些瘦了,我也心疼,不如就让我和新月来照顾嫣然,正好她略懂医理,照顾起来也方便很多。”王静挽过雷新月的手,拉她上前:“你跟新月认识的时间不短,哪怕做不成夫妻,那也是朋友一场,我们言家和雷家向来交好,在我心里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现在跟我一起照顾嫣然,最合适不过了。”
“是啊,我现在闲暇时间比较多,可以陪张小姐解解闷。”雷新月主动接过话,笑意盈盈:“我想张小姐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之前的事情吧?”
“当然不介意,过去始终是过去,做人还是往前看比较好。”张嫣然佯装大度,若说在意,那就落下一个小气的名号,若说不在意,始终不太相信雷新月真的能放下,突然她话锋一转:“但要一个国外高材生来照顾我,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怎么会?能为朋友分担是我的荣幸,而且你我年龄相当,我相信一定能相处的很融洽。”雷新月应对有度,语调平缓柔和,令人无法拒绝。
王静适当添上两把火,让张嫣然骑虎难下:“我跟她一起照顾嫣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我这个婆婆想表现,你们都不能给个机会吗?”
话至于此,张嫣然还能说“不”吗?
“我年纪大了,不想太计较。”言真看到王静所转变,脸色难得有几分改善:“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健健康康,和睦相处,偶尔回来看看我,这样,我死也能安心了。”
言真的老伴离开略早,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能在他有生之年缓和言家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倒是一个好机会。
“爷爷,你别说胡话。”言易棱不悦低斥,不喜听到言真所说的话,他似乎真的对“死”字,很是避讳。
言真绷着脸:“这怎么是胡话?这也是你奶奶的遗言。”
“那就麻烦妈和雷小姐了。”张嫣然识相应承,按现在的情况再说下去,相信不久之后,她就是蛊惑言易棱的千古罪人了。
“既然她没有意见,我也就没有意见了。”言易棱轻握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眼眸瞟过雷新月所站之处,语调冰冷:“我们向来恩爱,怕有时候会有些亲密的举动情不自禁,还希望雷小姐不要介意。”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变相的警告?这番话听在雷新月的耳中,只觉得刺耳无比,她极为有修养轻摇头:“当然不会。”
“调理到差不多就回言家住一段时间,不习惯再搬出去,毕竟结婚了,不回来也不成样子。”言立清轻扫了一眼床上的两人,沉声说道。
张嫣然抬头看向言易棱,恰好,他的目光也在看着她,两人眼中的深意,不言而喻,此刻,倒是有了些默契。
他们的态度转变太快,快的就像是正在蓄意一场阴谋,根本就不像补偿亲情这么简单,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转换了态度?
言易棱勾起一抹笑意:“也好,我总是有照顾她不到位的时候,有你们在,我会更放心。”看来要命人调几个身手极好的人照顾张嫣然了。
“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言真年纪大了,出来久了就会有些累,转头吩咐:“阿静,你跟新月就早点过来照顾嫣然,煮点清淡的小米粥,记得跟医生了解清楚她的身体情况,看看什么时候能出院。”
王静点点头,跟言立清一同起身准备回去,旁边的雷新月懂事上前搀扶言真,只见他没有拒绝,一家人浩浩荡荡离开病房。
霎时,病房恢复安静,两人各怀所思,不久,便有人发出一声轻叹,竟能在病房中回荡,可见病房的空间有多大。
“别担心,我会慢慢解决这些事的,大不了你不管她们就是了。”言易棱将她的被子拉上一些,手掌抚在她的头顶轻柔安慰。
张嫣然避开他的手,脸色微青:“说得轻巧,我倒是想什么都不管,你没看到你的亲人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吗?”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她便头痛到不行,之前种种的争锋相对,明天又怎么能平和相处?现在她的身体情况还不明朗,如果被她们发现,想必又会掀起一场大浪,可如今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应对。
“傻瓜,她们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我会安排一切,让你舒舒服服住在这里,不会让她们多打扰你。”言易棱情不自禁轻捏她的脸颊,特别是她抱着情绪所说的话,令他更想亲近:“明天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想必肯定很有趣。”
“我不...”张嫣然下意识拒绝他的好意,她不知他安排的人到底是想保护她,还是想监视她,“保护”这两个字,含义很大,皆是双面性的。
言易棱捏着她的鼻尖,快速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别想拒绝,这是保护你,不是监视你,这两个人是你的人,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能为你做什么。”
张嫣然拿下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亲吻,眼眸一动不动盯着他,他亦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下一刻,他便觉得一阵吃痛,手上印着张嫣然两排整齐的齿印,看着深陷程度便知道她到底有多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