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正城人流量巨大,叶峰三人即使骑着马,也不敢在街道上迅速行进。一直到正午时分,他们才从天正城北城门离开。
为了能够尽早将药材送到萧若依母亲手中,他们自是要加快行进的速度。
“驾!”
叶峰听从萧若依的指示,快马加鞭奔驰在林间小道上。
一路上,道路两侧树木丛生,鲜有人影出现。
真要说的话,给叶峰的感觉就是多了些树木杂草的翻版大荒。
在这人迹罕至的路上狂奔了约摸两个时辰后,叶峰他们的视线处,终于是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大山。
大山越来越近,他们也看见了坐落在山下的十来座茅草屋,听萧若依说,这村落的青壮年几乎都去了外地谋生,如今只剩下二十来名老人居住在这里。
“吁!”
三人骑着马来到小村落的村口处,站在村口直视其中,道路上竟是没有一道人影,实在是荒凉至极。
进入村中,萧若依抬起手臂,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前面的第五座茅草屋,道:“那里就是我家。”
来到第五座茅草屋旁,叶峰与楚泰先行下马。
“辛苦了,马儿。”叶峰摸了摸马头,道:“你也累了,在这好好休息休息吧。”
楚泰伸手将萧若依搀扶下来后,也对马儿道谢,让它好好休息。
这一路上为了追赶时间,他们一直快马加鞭,虽然知道这棕毛烈马能狂奔一日而不减其速,但还是要多多珍惜马匹才好。
萧若依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不用搀扶也能前行,她走到茅草屋前,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二位公子请进。”萧若依对着身后的二人说道。
叶峰与楚泰闻言,便随萧若依走进草门。
茅草屋里光鲜昏暗,湿气很重,一座灶台和一个木床,再加上一个小木桌子和两把凳子,便占据了这屋内一半的空间,可见其有多狭小。
在木床上,正躺着一名骨瘦如柴、面色苍白、满头白发的女子。
不用萧若依说,叶峰二人也知道这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女子就是萧若依的母亲。
萧若依缓缓把裹布里的药材放进一个药罐子里,她提起放在灶边的木桶,将水倒进药罐,随后将灶台里的木材点燃,对着木材扇着扇子。
萧若依看着好不容易才在病痛的折磨下睡着的母亲,眼中含着泪光。
“咳咳...”
萧若依的母亲突然发出几道咳嗽声,从睡梦中惊醒。
萧若依立马放下手中的扇子跑到桌边,从水壶中倒出一碗水,拿着走到床边,她用手轻抚着女子的胸口,随后将碗放到女子嘴边,让她慢慢喝下。
“若依回来了啊。”女子喝完水,舒了口气,气息微弱的说道:“这次回来得可真早。”
不知为何,当她看到萧若依身后两名穿着华丽衣袍的少年时,神色突然慌张起来,她急忙从被褥里伸出那皮肤上长满紫色斑点的手,拉着萧若依的衣服说道:“若依,咳...咳,快跑,他们派人寻到这里了。”
萧若依握着女子的手,轻声说道:“娘,这两位公子不是什么坏人,他们俩都是若依的救命恩人。”
萧若依将女子的头轻轻放下,向她述说着在天正城中发生的一切事情。
听萧若依说完,女子才知晓这二位公子对她们母女俩有大恩,她看着二人说道:“谢谢二位公子出手救助若依,请受我一拜。”
女子说着,想要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但却无法做到。
“孙伯母不必如此,你好好休息,一定要以身体为重。”
“小子叫叶峰,他是我兄弟楚泰,孙伯母随意称呼我们便可。”
在来小村的路上,叶峰二人也从萧若依的口中得知了她母亲的名字叫孙怡。
孙怡看着眼前这两名长得颇为俊秀的少年,思考良久过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孙怡对坐在床边的萧若依说道:“妮子,扶我起来,我有些话想要和二位公子说。”
“娘,你躺着说吧,我怕你身子吃不消。”萧若依十分担心,不愿让孙怡起来。
一旁站着的叶峰与楚泰也是劝说着孙怡,叫她躺着说便可,但孙怡很执拗,非要让萧若依扶她起来。
孙怡坐在床上,萧若依则在一旁搀扶着她,免得自己娘亲身体忽然倒下。
孙怡眼中含泪,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萧若依,用手抚摸了一下萧若依的脸颊后,转头看向叶峰二人,她语气悲伤的说道:“我自知时日无多,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拜托两位公子。”
“孙伯母你尽管说。”
“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将若依托付给二位公子。”
“娘,你在说什么?若依哪都不想去,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萧若依听孙怡这么一说,立刻说道。
孙怡的话,将一旁的叶峰二人也被震惊到不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孙怡会拜托他们这种事情。
孙怡用干瘪的手轻轻抚摸着萧若依乌黑的长发,她不舍的说道:“傻妮子,我体内的毒已经遍布全身,随时都会毒发身亡,娘要是走了,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娘不会死的,娘一定会好起来,药熬好了,我给你端药来。”萧若依泪如雨下,正要起身,便被孙怡拉住。
“坐在娘傍边,哪也别去,娘知道你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娘也舍不得离开你,但......”孙怡一度哽咽。
一想起曾经活泼开朗,甚至还有点小脾气的萧若依,孙怡心中就十分难受。
孙怡知道,都是因为那一天发生的悲剧让萧若依一夜之间变得成熟。
她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不能自理,全靠萧若依照顾着她的起居。
“我想先给两名公子说一件事情。”孙怡情绪平复后,道:“萧家,曾是帝国北部玄光领的第一大家族,而若依的父亲更是同时担任着萧家家主和玄光领领主的职位。”
孙怡说到这,声音再度哽咽。
叶峰二人也很吃惊孙怡说出的话语,他们看着眼前这对衣衫破旧不堪的母女俩,实在是有些难把“名门望族”和她们联系在一起。
“玄光领虽为帝国直属领,但与魏王的领地接壤,所以魏王的影响力在玄光领可以说非常大。”
“七年前的一天,若依的父亲收到了魏王的一封贺帖,贺帖上写着让我们一家前去魏王宫殿参加魏王世子十岁的生日宴会,咳、咳。”孙怡稍微休息了一下,道:“若依的父亲性格耿直,以帝国直属领领主不方便前往魏王宫殿为由拒绝了邀请。”
“与魏王领地接壤的十一领领主都清楚他们的身份不便前往,但其余十位领主迫于魏王的淫威,都前去魏王宫殿参加了这次宴会。”
“若依父亲的做法狠狠打了魏王的脸面,但魏王毕竟无权直接对帝国直属的玄光领发难,所以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魏王暗中在玄光领扶持了数股亲魏王的势力。”
“噗!”
说到这,孙怡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块暗红色的浓稠血块,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娘,你不要再说了,好好躺着,接下来就让我说吧。”萧若依十分不忍,让孙怡躺下。
萧若依将孙怡安置好后,道:“六年前,在我七岁生日的晚上,府上张灯结彩,一家人坐在一起正为我庆祝生日。突然,府中传来道道惨叫声,爹最信赖的亲信带着直属魏王的五位领主和一大群实力极强的源修出现在我们面前。”
萧若依用手擦了擦泪水,哽咽道:“得知亲信叛变后,爹吩咐他亲自培养的一众死士掩护我和娘撤离,随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在出逃的路上,我们被魏王培养的势力包围,若非一众死士拼死护卫掩护我们逃出去,我和娘早就死在他们手中。”萧若依看了一眼孙怡,眼神黯淡下去,道:“虽然我们逃了出去,但娘也在先前的交战中为了保护我而被毒器所伤。”
“三个月后,我们逃到由舅舅担任城主的通古城内,也从舅舅口中得知了爹被杀害的消息。”萧若依眼中露出一抹寒意,道:“魏王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爹头上,以爹密谋反叛为由,诛杀了整个萧家上上下下五千余人。”
“在舅舅的安排下,我们通过通古城的传送阵传送到了苍原领的天正城,为了防止有追兵出现,我和娘选择居住在武云山下的小村子里度过余后的人生。”萧若依说道这,已经泣不成声。
萧若依的话,真的太过让人惊讶。
叶峰与楚泰都被生生整懵了。
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这萧若依的身世居然会如此的凄惨?
因为得罪了位高权重的魏王,萧家可以说满门被诛,而萧若依也从一个世家大族的名门闺秀变成如今这身份低微的农家女孩。
这身份的落差真的太过恐怖,真亏萧若依能够承受下来。
她本该有着光明的未来,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她落魄到如此的田地。
叶峰二人又想起了青山镇的覆灭,有些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