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婆先是说了个“不成”,后又立刻否认军饷的事,简直自相矛盾。
姜果果也不急,耳尖的她似乎听到了院子外墙根处有淅淅索索的声音,猜想村长家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村民。
这些村人同样有家人在外打仗的,以村长那尿性,怕是全村的军饷都到了他自己口袋。
恶人还需恶人磨,不如她这样?……
有了主意,姜果果突然收敛起身上所有的锋芒,变回了那个稚嫩的小女孩。
她歪着头,眉头一蹙。
“咦?那就奇怪了,我奶奶上小镇上打听了,参了军的人都有军饷哦,镇长会把前线哥哥们给的军饷书信什么的都给村长,怎么我们石村不一样呀?”
姜果果一脸懵懂地看看村长,又看看自家奶奶。
姜老太太看懂了孙女在干嘛,心里一喜,跟着打起了配合。
她幽叹一声,对着小姜果果摇了摇头。
“果儿,扶奶奶走吧,或许是奶奶搞错了,咱们的银两可能还在镇长那里呢?”
“哎老婆子命苦,想要花儿孙们的钱怎么这么难哟,也不知道镇长会不会理咱们……”
姜果果听着老太太这话,心里直笑哈哈。
想不到她家小老太也这么爱玩儿,瞧把张德吓得,老脸儿都绿了。
如今的镇长已换了人,抠门精张德以为自己这村长之位必定稳妥,也就没想着去打点一下关系。
万一姜家真闹上镇长那边,那就麻烦了。
张德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话早就被偷听墙角的村人们听了去。
一时间,谩骂的声音便从院外涌了进来。
本来是来当吃瓜群众的村人们,没想到这瓜还吃到了自己家身上,气得进来就把村长一家围了起来。
“村长,俺们这么信任你,你居然私吞俺们家军饷?”
“我就觉得奇怪,我家几个当了兵的怎的连个书信啥的也没有,原来是被你们这一家子给扣了!”
“乡亲们,这样的村长要他干甚用?削了他!”
一时间,张家沦陷。
那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妇人平时看着惹人烦,到了关键时刻,竟成了主要输出力,上去便薅羊毛似的,对着张家人一顿猛操作。
一时间,碎衣服片子、扯下的头发丝等等混着村人们的口水,在空气中飞溅。
姜果果眼底闪过一抹邪笑,将奶奶搀到一边,祖孙俩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果果,你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瞧这村长一家,倒地的大儿和他媳妇被一通踩踏,身上多了一排排脚印,看着就疼。
还有那几个女眷,个个脸上被抓成了大花猫,头发也让村人们薅得差不多了,那叫一个惨。
姜老太当了一辈子大慈大悲的人,哪见过这等场面?心里矛盾着。
姜果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是一点都不同情这家子人。
老人家心慈是好事,但奶奶还是太仁慈了。
“奶奶,这叫罪有应得,他们一家这些年没少暗地里欺负咱们,既然当了一村之长,却不干人事,比那些个不作为的人恶心多了,奶奶你不必同情他们,如果不惩治一下,他们还会更加无法无天。”
姜老太一听顿时悟了,连连点头。
“对,果儿你说的没错,对付这样的小人,咱们不能心慈手软!”
于是乎,想要解气的姜老太左右一瞧,捡了块泥巴就朝人群中砸去。
只听“吧嗒”一声,烂泥块飞向村长张德,并成功的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安了家。
张德顿时脸黑如锅底,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
姜果果见此咧着小嘴,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朝身旁小老太递去一个顶呱呱。
她家小老太看着孱弱的样子,原来准头这么好,一下就打中了张德。
这一下,直把那张德糊了一头的臭泥巴,整个人都不好了。
闹腾了接近一个时辰,村人们终于累了,却是没消停,打趴了村长一家后,揪着村长那后脖领就去翻箱倒柜,还真就找出了全村人的书信和大量军饷。
村人们一拥而上,瓜分了自己家的东西后,剩下一些想拿不敢拿,最后纷纷朝姜果果瞅来。
姜果果见差不多了,这才迈着小步子走入人群,小爪子将那一袋子银钱收进兜里,又挑出了自家的书信。
临走前,她瞥了眼那倒地的张老太。
她身上穿着奶奶被扒的衣裳,是姜果果昨儿个才给买的薄袄子。
她上前不客气地上手扒了这件袄子,目光刮了老太婆一眼,这才带着奶奶离开。
至于村长大儿张茂山以及他媳妇,算是暂时残废了,没个十天半月休想下床,也算是对张家一家的惩罚。
村人们接下来会对村长家做出什么,姜果果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她搀扶着奶奶回了自己家,连忙替她把脉。
好在昨日为老太太施了针,这会儿除了身上有些擦伤外,没有别的不妥。
姜老太一脸慈爱地看着大变样子的姜果果,也没觉得不适应,心里甜滋滋的。
她家孙女儿真的长本事了,都可以保护她这老婆子了。
休整了一会儿,老太太心系着两个大孙,和林氏两人一起,搬着板凳并排坐下,看起了书信。
姜果果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瞄了一眼,大致知道了些情况。
好在这个朝代的文字是她读得懂的,所以五岁的她即便不去私塾,也可以段文识字。
信是姜果果的大哥,姜天俊写的。
信里提到,他与二弟,也就是姜果果二哥姜天杰分到了一个营地里,可以相互照应,让家里不用担心。
又说了些营地里的趣事,提到了关于军饷的事情。
哥俩每个月的军饷一人五十铜板,各自留下一半,余下的每个月都会有五十铜币寄回家中。
姜果果看了看手里的钱币数量,六百铜币不多不少,与书信的数量也对的上。
倒是稀奇村长那老家伙扣归扣,还没来得及享用这部分钱,人就被村人们揪着暴打了一顿,也是活该。
但是,这没看来,哥俩的书信只寄到了去年,今年便没有了,军饷也是。
最后一封书信中,姜天俊说到,他们整个营地即将前往龙阳国边疆戍边,路途实在遥远,短时间内就无法书信来往了。
看到这,姜老太和林氏两人双双流下泪来。
她们虽是女流,却也知戍边的苦,非常人能吃。
那两个孩子离开时也才十五六岁,也不知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会不会……
越想,两人越伤心,越害怕,到最后,林氏直接哭成了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