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乔白僵立在原地,目光微滞的看着她,最后落荒而逃。
太奇怪了,他竟然听到闻延跟他说离婚。
浑然忘记在今天,将要回家之前,他就是打算跟闻延提出离婚的。
闻延目光追着尚乔白离开的方向……有些意外。
上辈子,明明他就是这样,在吃完饭后,平静却又突兀的,跟她提出了离婚。
怎么这一次,不过是换成了她主动,他却提都不提了呢?
那可不行。
闻延收回目光,没有立刻去找尚乔白,继续说离婚的事情,蹲下来继续给她的那些花打包。
三天前,她原本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睡着,再一睁眼,不知道为什么就重新回到了七十年前……
她足足适应了两天,才熟悉起这段不太美好的记忆。
闻家跟尚家,原本是世交。
只不过后来,闻家家道中落,他们一家子迁回了乡下居住。
她从小长在乡下,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才忽然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
是她刚出生那年,她爷爷特意坐火车,到京城里跟尚家老太爷定下的。
十八岁那年,尚家突然来了人,说是要接她去京城完婚。
她懵懵懂懂的,听着爷爷还有父母的话,跟尚家人来了京城。
当时的尚乔白,病重的连床都下不了。
她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从前村子里冲喜的事情不少,她还去吃过席,闹过洞房。
对这一切,倒也并不陌生。
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就是想跑也无处可跑。
就这样,稀里湖涂的,成了尚乔白妻子。
后来她才知道,尚乔白是大名鼎鼎的教授,特别有文化的那种。
就是身子骨太差了,三天两天就要病一病,咳一咳。
她给人炖汤煮水的,养了一年多才有成效。
尚乔白身体好转后,喜欢上了同单位一个新来的实习生。
她明白,她碍眼了。
可偌大的京城,她来了很久,熟悉的地方却不多,实在无处可去,便始终厚着脸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期间,她也在努力找工作……只不过到底缺了一纸学历,又没什么从业经验,一直没什么进展。
好在有一家杂志社,觉得她之前无聊看书时做的几篇翻译不错,偶尔会拿着稿子来给她,让她帮着翻译,按字数算钱。
原本她是想着,攒够一点点钱,就主动离开的。
没想到尚乔白同那个实习生,哦,现在应该是正式的工作人员了,互诉了情意,又耳鬓厮磨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并态度强势的,同她离了婚。
记得前世的今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暖暖的,无风无雨。
可到了第二日,突然狂风大作起来。
尚乔白为了早点给人名分,不顾风雨阻挠的,强拽着她去领了离婚证。
听说他们俩后来过的很幸福,更有不少人,将他们的爱情奉为浪漫的最好表达。
闻延哪怕回想着上一辈子的事儿,嘴角也始终带着一贯温柔的笑意。
好像……那些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把最后一棵花仔细的打包好,又把院子拾整了一下。
回屋洗干净手,热了杯热牛奶,端着上了二楼。
没有去卧室,而是去了最角落里的那间小储物室。
尚乔白只要心情不好,就喜欢躲在里面。
冬,冬冬……
“先生,已经快要九点钟了,我给您热了牛奶。”
九点钟喝牛奶,是尚乔白的习惯。
她敲过门,站在门外,声音轻柔的说。
略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就是卡哒一声,储物间的门,被尚乔白从里面拉开。
“先生。”
闻延笑意更深了两分。
从前,尚乔白是最喜欢她这样笑的,还找了人来特意指导她。
现在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们谈谈。”他沉着脸,声音有些硬,接过热牛奶往二楼的阳台走。
“好的,先生。”
闻延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等着他先主动开口。
尚乔白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牛奶,杯子都已经见底了,他还是忍不住往嘴边送。
他在等着闻延提醒他。
“刚刚在院子里……”尚乔白最终还是败给了闻延的耐心。
他清了清嗓子,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的开口:“我要跟你坦白,是,我在外面做了一些不太对得起你的事情,有违君子之徳。”
说到这里的时候,脑海里勐地出现那晚跟洛荞在一起做的事情……
明明当时只觉得激情,像是多年的缺失被填补,满足到想不顾一切。
如今竟然生出几分愧悔来。
尚乔白感觉喉咙有些干,脸色也发烫的不太自然:“但我不想跟你离婚……我以后会尽量跟她,不,是我一定会跟她断了的。”
闻延听了他的话,震惊了好一会儿。
“你要是实在生气,打我几下,骂我几句或者摔摔东西都行。”
尚乔白把她的震惊看在眼里,以为闻延是知道了他与洛荞的事情,所以才会提出离婚。
他心中的底气,莫名多了两分:“我们成婚至今快有六年了,从来没有过什么争吵,也不曾红脸。”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也担得起尚家未来主母的身份。”
“我之前湖涂,才会做了不道德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咱们就此翻篇,以后的日子,还像从前那样过,行吗?”
闻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想要离婚了。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了震惊,她又恢复了那副温婉从容的样子:“先生,我很感谢您的道歉和勇于承认。”
尚乔白闻言一喜,立即想要上前去拥抱住闻延。
却听到她话锋一转:“可是,这并不能更改我要与您离婚的决心。”
尚乔白半伸出去的手,冷不防的僵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他有些不大敢相信的看着闻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