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沛也能看见他？莫非这不是我被蟾蜍毒素引发的幻觉？

不管为什么能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和尚，肯定就是佛堂里那位了。

但他此时不再是木乃伊一样干瘪的肉身佛，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慈眉善目的。

周沛被他一只手摁着，难以挣脱，只能转过身来想和他动手。

“众生苦，皆由执。放得下，方得解脱！”

老和尚居然还开口说话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腔调。

但周沛不可能听进去他的话，而且我看到他手里举着的人头，眼睛居然猛地睁开了。

不是人类的眼睛，和周沛父亲被附身之后的情形一样，纯白的眼眶里是两颗血色的红点儿！

“周沛，赶紧把你手里那玩意儿扔了！”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周沛的表情和他手里的人头越来越像，一样的凶厉。

“当年你说是来为我太爷爷守灵，现在用不到你了，赶紧滚！”

周沛和他认识？

老和尚看着也没用多大力气，就把周沛摔在了地上，人头滚了出去，红眼蟾蜍突然放弃了继续攻击我，全都扑向了那颗人头。

“不！别碰我太爷爷！”

周沛撕心裂肺地喊着，但红眼蟾蜍突然变得敌我不分，又或者是撕碎了老和尚的肉身佛之后，变得更加凶残，顷刻间把人头也撕扯的只剩下头骨。

老和尚没有再去看地上的人头，双手合十，念着佛号从我身旁走过。

“听闻此地有佛手，老僧寻药此间游。不恋人间长生事，只愿大道守清明！”

老和尚看上去走得不快，但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佛堂里，红眼蟾蜍又把它当成了目标，如同金色的浪潮一样涌入佛堂。

再然后，佛堂里亮起了火光。

我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但老和尚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佛堂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蟾蜍，以及那尊肉身佛的骨架。

“爹！太爷爷！”

周沛发了疯一样的冲向佛堂，我这会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硬拽着他跑出了禅院。

没多大会功夫，禅院内部变成了一片火海，火苗已经窜上了墙头，空气中弥漫着蟾蜍被灼烧的焦臭味。

但满院子的蟾蜍，竟然没有一只试图逃出火海的，还是前赴后继地跳进佛堂。

阿篱紧跑着过来搀扶我，周沛眼神呆滞的看着火海，一会哭一会笑的。

钱大龙也带人围了上来：“金蟾呢?没带出来吗？”

我仰着脑袋瞥了他一眼，说金蟾只是个刷着金漆的陶罐子，已经摔碎了。

钱大龙皱了下眉头：“那玩意儿不是真金的啊？罢了，就算是金的又能怎么样？反正不是我的。”

我没有把金蟾里藏着人头的事情说出来，如果这件事被村民们知道了，肯定又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周沛。

禅院里的火势越来越大，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去救火，除了周沛之外，所有人都在等着禅院烧成灰烬。

“钱大龙，这院子里以前住了个老和尚对吧？什么来历？”

我随口询问，钱大龙现在对我也是有点儿惧意，赶紧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这事儿说起来也有很多年了吧，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解放后有个游历到此的和尚，觉得我们这儿环境好，就住了下来，而且这个和尚胆子特别大，一来就挑中了这个院子。要知道这可是只有姓周的他们家能进的地方，可那个和尚居然也一点事儿没有，一直住到老死。”

边儿上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也开始议论这件事，我听到他们说这位老和尚的法号叫‘苦言’，听口音是北方人。

“烧了吧，都烧了吧，烧了也好。从此以后，我们家不再欠你们一丝一毫！”

周沛突然回过神来了，耷拉着脑袋从人群中落寞退场。

我赶紧跟上，他肯定还有很多没交待的事情。

“吴大夫，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周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开门见山：“我想知道禅院之中所有的事情，现在也就只有你还知情了吧？”

一方面是好奇，更多的是我想最后确认，周沛还有没有报复村民的手段。

周沛继续往前走，一直回到了家中。

我让阿篱去车上等我，自己跟着进了周沛的家门。

见我这么死缠烂打的，周沛终于开始告诉了我更多隐秘的往事。

“我太爷爷当土匪的时候，跟另一伙人火拼，受了很重的枪伤。本来是活不了的，正巧有个活神仙一样的老道士救了他，但也为我们家招来了和金蟾有关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