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很大，大到可以装的下全世界。人的心又很小，小到从头至尾只能盛满一个人。

姜漫雪从傅清野家里出来的时候，日头正盛。

阳光刺的她的眼睛有些酸痛。

傅清野的话如一记闷雷，彻底在她的世界里炸响。

是啊。她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管她是不是还爱陆斯辰，不论傅清野对她抱着哪种心态，更不考虑她以后何去何从，应该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

让别人来操控她的生活，掌控她的一切。这得是多傻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即使那个人是陆斯辰，那又怎么样呢？她更是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伤到痛心彻肺。

可自己真的曾经就是这么傻的人。傻到把自己全部的真心都交到陆斯辰的手上，甚至连呼吸都要依附着对方才能得以生存。

时至今日，姜漫雪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即使她还爱着陆斯辰，她也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她也不要做一个只能仰仗他的鼻息，才能生活下去的玩物了。她想要平等的爱，平等的关系。而不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

姜漫雪捏紧了自己的手机，她深吸一口气站在路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在漫长的等待音过后，才被人接了起来。

“什么事？”陆斯辰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不耐。

姜漫雪皱着眉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但是陆斯辰显然是才刚睡醒的样子。而且声音里透着无法忽视的疲惫。他做什么去了，能这么疲惫？

姜漫雪正犹豫着开口，要不要换个时间再联系他。结果电话里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斯辰，你醒了？我煮了粥给你，快起来吃一点吧。”是林雅茹。

陆斯辰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给了林雅茹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然后，他从床上坐起来，还没听到姜漫雪出声，就有些沉不住气，粗声粗气的催促：“姜漫雪，说话！打电话不出声，你这是什么毛病？！”

姜漫雪的心里一刺，火辣辣的抽痛。

疲惫？呵，恐怕是昨晚不知道又和林雅茹厮混到什么时候，所以才会疲惫吧。

姜漫雪之前弥漫在心中的担忧和焦虑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的伤心和难过。

“我有事要见你。”姜漫雪不在意他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更不在意他对自己的不满。“我现在去你公司，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到。”

陆斯辰蓦然听到姜漫雪这么说，直接愣住了。

印象中，似乎只有在年少时，姜漫雪才有过这种强硬的态度。随着姜家没落，姜漫雪曾经的那些傲气已经被磨平，曾经的荣耀和辉煌都尽数被时间蒙尘掩盖，再也看不出任何的光芒。

可是这一刹，陆斯辰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

仿佛曾经那个姜漫雪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发什么神经？”

陆斯辰的脸色彻底的沉下来，脾气则在暴怒的边缘游走。

“姜漫雪，到底有什么事？有事就在电话里说清楚！没事现在就滚！”

陆斯辰显然起床气发作，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可是却让姜漫雪的态度给刺激的不轻。连带着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姜漫雪的身体抖了一下。

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在触及到陆斯辰怒气的时候，就忍不住的瑟缩着想要退却。而这样的隐忍除了一次次的让她失去自己和他对等的地位以外，没有任何的益处。

这一次，她同样先抖了身体，差点儿就按下按键，挂断电话。

可是手指移动在切断电话的按键上半天，她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内心不断蔓延着的恐惧。

她必须要克服。克服自己的软弱，克服自己对陆斯辰一次次的妥协，还有，她要克服内心对他的恐惧。

“我拿到了你要的东西。之前是你在你公司里跟我提出的，我自然是要在那里给你一个答案。”姜漫雪强忍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要发抖。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底气更足，更有气势一点。“我半个小时以后会到你公司。只会等你十分钟。陆斯辰，你最好赶快从林雅茹的床上爬起来。我最讨厌迟到的人。”

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如果四十分钟你还不能赶到，那我就回去了。”

这么说完，姜漫雪根本不给陆斯辰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根本不敢去想陆斯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凭借着她这么多年对陆斯辰的了解，恐怕他是要快气炸了才对。

只不过，她根本来不及去想那么多。

此时此刻，她的大脑里充斥着的，全部都是一句话。她终于可以不用以妥协的方式来跟陆斯辰交谈了。她终于能够这样平等的跟他对话，不必再始终矮一截了！

这样的转变让姜漫雪紧张，也让她感到长久以来压抑之后的轻松，那种久违的轻松感，几乎在瞬间就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

只是，一如姜漫雪预料的那样，陆斯辰何止是气炸了，他简直快要气死了。

姜漫雪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可是气归气，陆斯辰依旧还是怒气冲冲的甩开被子，翻身下床。他倒要去看看，姜漫雪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这么猖狂的跟自己说话！

陆斯辰黑着脸下楼的时候，林雅茹快步赢了上来。

“斯辰，你起来了？我这就去给你盛粥……斯辰，你去哪儿？”

陆斯辰拿了外套就往外走。他周身冷的疾呼能冻结一切。他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林雅茹。

“你自己吃吧！”

“斯辰，斯辰！”林雅茹在后面追了他几步，只是她怀着孕动作缓慢，追出去厅廊的时候，陆斯辰已经发动了车子走了。喷了她一脸的汽车尾气。

“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连口粥你都来不及吃啊？！”

林雅茹在后面气的跺脚。

陆斯辰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眼神阴郁的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