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木忘昔风风火火地赶往清暇阁找清城的时候,清城他却并未如他所说在的在那里等她,而是稳稳当当地坐在方无崖的尘文阁之中。
方无崖难得没有埋首纸堆里,而是与清城一起坐在阁顶的露台上,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看清城读最近几期的《昆仑弟子二三事》之中比较重要的文章。
清城快速地扫完了那些文邹邹的东西,皱着眉道:“无崖,你最近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竟然连自己的小师弟和亲师侄都要编排。难道昆仑那么多人还不够你玩的?”
方无崖根本不为所动:“这有什么关系?娱乐而已,本来就当不得真的。”
清城不快道:“忘昔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方无崖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白慎秋与二师兄也仍待字闺中。”
清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无崖无端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扯开话题道:“说起来,这事你总也要负责的,若不是你说话太过随便让那些一心想赚零用的小弟子们听了去,也不会有这些文章的出现了。”
“但是你有选择用,还是不用的权力。”
“是,却不完全是。”方无崖摇头晃脑道:“首先,这个是目前昆仑巅最炙手可热的话题,只有印这样的文章才会有人看,且不说我,其他人也不可能放着金子不要去捡破铜烂铁;其次,这个小册子是第四峰一众人等共同的家结晶,而不是我方无崖一个人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辜负其他人的热情与心血;再者,我们昆仑一向是流言跑得比人快,若是听之任之,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模样,不如由我们来加工出个无伤大雅的故事以正视听……”
“无伤大雅?”清城挑了挑眉:“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师兄,你又错了。”方无崖摇摇头:“是小师弟和忘昔应该感谢我,除了你是罪魁祸首外,实际上这里从头到尾都没你什么事。”
清城茶喝到一半,生生被呛得不行。
方无崖又继续道:“而且,忘昔行事一向都张扬得很,关于她的流言多得连我都已经记不清了,而师兄你又贵人事多,一向都对流言不屑一顾的,如今怎么又突然改了性子,竟还特地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来?”
清城只当没听到他的话中之音,他连着咳了好几声,待嗓子舒服了些,方才道:“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对忘昔的教育问题太疏忽了,导致她得了今日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若再不改改这性子恐怕要觅得良缘已是很有难度,若是再加上些有损闺誉的流言蜚语……”他叹了口气:“唉,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方无崖根本不信。
“所以,你现在的关心方式就是不和她多说一句话?你现在的教育方法就是严师出高徒?”
清城低下头,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
方无崖嘴里的茶水全喷在了桌子上……和清城的脸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做些什么了?!”
清城木然地掏出帕子擦净了脸上的水渍:“听式微说,最近我们在洛他洲的各个商号都受到了恶意的诽谤,连带着生意惨淡了很多,下半年飞如拨给各峰的开支预算怕是要减了。”
方无崖急道:“二师兄有没有说过要重点削减哪一峰的?”
“第一峰是昆仑的门面,各项开支都少不得的;第四峰思凉的药园子大有用途,怕也是轻易削不得;第二峰是飞如自家的后院,我就不说了;至于第三峰……”
某人心头一跳,立马信誓旦旦道:“大师兄,你刚才说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把事情办好才是正经。”清城道:“我之前问你要的东西呢?”
“已经拿到了,你等一下。”
方无崖走进房间下了楼,不一会儿便又重新上了露台,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叠纸。他把那些纸往桌子上一放,对清城道:“喏,都在这里了,我也是刚拿到的,墨迹都干了没多久呢!”
“这么多?”清城皱眉,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不让人发现地拿回清暇阁去:“为什么非要用手写的,这拿起来未免太麻烦了。”
“这可是我手下的弟子们千辛万苦打探到又彻夜挑灯记录下来的资料,又不是每个人都想掌门你那么有能耐。”方无崖刻薄道:“反正东西都给你了,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不管了。”
清城对他那庞大信息网的运作也稍有了解,知道其中的不易,心里又急着看资料里的内容,便对方无崖道了声“谢谢”,抱着资料向他告辞。
方无崖唤住他:“对了大师兄,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应不应当跟你说。”
“什么事?”
“虽然基于我的职业道德和别人对我的信任我本不应该说这件事情的,但是事关重大,我想了想, 也许还是告诉你比较稳妥些。” 方无崖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昨日晚上落尘从外面一回来便直接到了我这里向我打听情况,他想知道的,除了他自己身世的详情,还有就是我给你的。”
清城将手里的一大摞纸重新放在了桌上,坐了下来。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严肃地敛了容:“他的身世我本来就跟他提过,虽然只是大致的,但是详情总也是瞒不过他的,告诉他倒也无妨,只是这些内容……你先拖延着不要跟他提,等我先看过之后我们再和飞如、思凉商量决定吧。”
方无崖重重地叹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忘昔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未曾想背后竟还有个顾清浅在作祟。而今居然连落尘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了,若是式微也跟落尘一样来一把,那可真是热闹了。”
清城道:“落尘这事,怕是我也有责任。”
“怎么说?”
“这次去青丘,他见到了严遇纾,而严遇纾似乎也对他有些兴趣。”
方无崖的担忧表露无遗:“难道他这次背着我悄悄出去,是去与严遇纾会面了?”
“那倒还不至于。虽然严遇纾第一次见到他,落尘却不是第一次见到严遇纾,我想他出去应该只是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至少还不足以让他联系成一个脉络,否则也不会再来找你求助了。”清城沉吟了一下,又道:“总之,你先稳住他。”
方无崖担忧道:“怎么稳?落尘如此聪明,我担心以我的能力根本骗不了他。”
清城道:“流言,那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啊?!”
“用流言狠狠地整他,让他疲于应付,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深究这件事情,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方无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师兄,你太狠了。落尘他可是你从小养到大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