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带着木忘昔回到林慕溱的宫殿时,时飞如,秦思凉还有韩式微正一起在花园小亭内喝茶。
关于他们两个争执之事韩式微已经将自己听到的全部都跟时飞如及秦思凉如实说了,因此见木忘昔气鼓鼓地跟在清城后面走过来,时飞如是又喜又愁。喜的是清城果真厉害,依木忘昔的性子发生这种事情都还能让她乖乖地跟了回来;忧的是现在不知要如何善后。况且眼下木忘昔面色如此不善,心里定是万分地不舒服,木忘昔不敢也不舍得找清城要说法,到时候肯定会拿昆仑众人出气。虽然说他们作为长辈也未必怕了她这个只是调皮了点的小姑娘,但是出了此时之后清城对她必定更加纵容,要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未必会治她……越是想得深时飞如心里边越是苦闷,他此刻仿佛都已经看见了第二峰众弟子在飞蓬阁门口排着队找他告状的情形……他的脸不由得垮了下来。
而同在场的秦思凉和韩式微与他想的也差不多,只不过比起苦恼告状的人过多来,手掌第一峰财政大权的韩式微更发愁的是如何给其他峰的人发“安抚费”和“赔偿费”,毕竟告状这等事情还有师父和大师兄挡着,但是银钱和各种宝贝可是要从他那里掏出去的。韩式微越想越觉得肉痛,脸色竟是比他的两个师叔还要差上几分。
清城和木忘昔却不知道这么短短几步路的时间面前三个人的脑子里已经转了那么多小九九,两人径直走进了凉亭,清城在时飞如的身边坐了下来,韩式微便手脚麻利地也为他添了杯茶,然后又递了个茶盏给木忘昔,但是木忘昔却一反常态地看了韩式微一眼,也没用手去接,只是站在清城身边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韩式微一番好心却吃了个闭门羹,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又坐了下来。
清城见韩式微在场,便道:“白子葭可找着了?”
此刻除了昆仑的人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在场,众人说话间便也随便了不少,况且真要论起身份来他们几个比起青丘一众人也只高不低,因此韩式微对他们也是直呼其名:“找着了。白子葭她原本跟在白慎秋的后面冲入敌阵之时白慎秋是已经发现了她的,但是鉴于当时已经深入敌阵腹背受敌无法再将她送回城去,因此白慎秋虽然气恼白子葭胡来但也只得将她带在身边一边小心保护。但是冲锋陷阵之时白慎秋自顾尚且不暇,对于白子葭的照拂也未必真有多少,不过幸好白子葭平日里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大敌当前竟也勇猛异常,阵前斩杀了不少的羌狼士兵。只不过后来顾清浅的魔琴一起,双方的人马都被弄得晕头转向,两人便不慎走散了。也亏得白子葭够机灵,眼见自己孤立无援便忍着剧烈的头痛悄悄地绕到了城墙阴暗处藏身,虽然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昏厥,却因为藏得够好而保住了性命。”韩式微拿起茶抿了一口,又继续道:“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那顾清浅明明是羌狼兵那一处的,又为何要使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阴招,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咳咳!”见韩式微越扯越远,时飞如赶紧咳嗽了两声将他的话打断了他。韩式微也是个聪明人,见时飞如重重的咳嗽又不断地向自己递眼色,哪还能不明白,复又想起顾清浅和清城的关系,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幸好清城并未追究,只是点点头道:“既然白慎秋与白子葭都平安,那为师也就放心了。随即他又道:“思凉,白惘泽怎么样了?”问的是秦思凉,双眼却平静地看向了时飞如。
秦思凉先是看了看时飞如的脸色,方才道:“没什么大碍。他虽然伤口多流血也流的多,但是却大部分都是浅伤口,我已经替他用了治疗术,现下已经送回房休息了。只要今日好好睡上一觉,再小心的调理几日便可恢复过来。”说完他又拿了双眼不停地看时飞如。
时飞如见明明是清城和秦思凉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两人却都在看他,便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清城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只能靠时飞如自己去慢慢地体味,于是便也不再逼迫他,悠哉地品着茶与剩下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只是,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悠哉,那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而一旁的木忘昔此刻却心情十分地复杂。
正是因为清城说要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她才答应了跟他回来,谁知道他一来便问起了白家人的情况,随后又跟其他人悠闲地聊起了天,根本像是把她给忘记了一般干晾在一旁。而另外那几个人呢,也像是跟清城串通好了一样对自己熟视无睹。
木忘昔看不懂清城在玩什么。
她突然觉得很累,心里堵堵的,又不停地泛起了酸。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她冷冷地丢下了一句“我去看白子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转身的时候,嘴边又开始泛起了一丝酸苦的味道。
看着木忘昔匆匆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上,秦思凉有些担心地对清城道:“师兄,忘昔她……没事吧?”
清城转着手里精致的茶杯,道:“无妨。”
时飞如则道:“你都告诉她了?就这样让她走开没事么?”
“我只是告诉她,心棘是我亲手逐出师门的。”清城轻轻道。
三人同时吸了口凉气。
秦思凉惊道:“师兄!你怎么能将这件事这么轻易就告诉忘昔?!她是什么反应?!没有跟你大吵大闹么?”他有意无意地看了韩式微一眼。
韩式微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就真的是傻子了,他连忙起身道:“师父,我到广场上的临时收容所去看看。”
他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件事秦思凉便一肚子的气。他当时一听说青丘南境有瘟疫便日夜兼程赶过来,谁知道来到此地才发现,所谓的瘟疫根本就是用法术施的病障而已,随便找个略有修为的人便能解决此事,要不是正巧幕后主使是顾清浅,他可就真的要白跑这一趟了!
想到此,他看向韩式微的眼神便也有些不快了。
清城摆摆手道:“也好,虽然疫病已除,后边的事情也总是需要人去处理的,慕溱他忙着调配人手布置城防,想必是没什么闲暇来管这件事,你就辛苦一下帮他做了吧。”
韩式微应声告辞。
清城这才对秦思凉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秘密,忘昔从前不知道只不过是她从来不打听,要是有心去问迟早也是会知道的。与其借助他人之口,还不如我坦白告诉她。至于其他的,我会慢慢找个她能接受的方式告诉她。”
时飞如皱了皱眉,显然对清城的话并不十分赞同:“我看忘昔刚才的神情十分的古怪,你确定她真的能接受这件事情吗?”
确定?他怎么可能确定?他顾清城身为昆仑掌门,做任何事都从来就是成竹于胸,但是对这个从来不按理出牌的小徒弟,他根本不敢确定任何事。而这几日,一向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木忘昔却时时流露出一种不应该属于她的神情,有时候连他也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不确定又能怎么样?就算要搏上一搏,他也从心底里抵触去欺骗她。
清城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不确定。但是,忘昔不可能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有些事情必须要由她自己去想明白。”
时飞如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