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来柳姝儿的电话,郎少亭心里就觉得非常郁闷,是不是有什么事?生病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否则她不会不来电话的。想到这里郎少亭更是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么傻等下去,男爷们嘛,应该争取主动,适时出击才对!对嘛,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干脆去找柳姝儿工作的那个叫什么矿产品贸易公司。
一整天郎少亭都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想象着自己突然出现在柳姝儿面前时的种种情形,她一定先是惊喜,然后会说:“嗨,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虽然是预谋,但他会很随便地说:“工作时候路过此地,随便来看看。”当然是一种善意的谎言。
不过,这些个日子,郎少亭在街上探岩浆岩,画分布图,蓝岛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差不多他都走了个遍,可就是不知道有柳姝儿说的什么‘矿产品贸易公司’。经好一番周折,郎少亭终于在环城东路找到了一家和矿业联系在一起的单位,但不是柳姝儿说的矿产品贸易公司,而是叫矿业公司,也许她说错了,或者是郎少亭听错了。
郎少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径直往里走,一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年轻门卫拦住了他,操着一口标准本地话,一本正经地问他干什么的,郎少亭说找人,门卫说找谁,郎少亭就说出了柳姝儿的名字。“没这人!”门卫一点不加思索,很肯定。郎少亭说不可能,她说得就是这个公司。郎少亭的理直气壮让年轻门卫迟疑了,有点拿不准,就问一个在门口摆摊卖冷饮的中年人。
中年人脸上带着笑,先问郎少亭是否买冷饮。在郎少亭买了他一瓶在超市卖一块钱而在他这儿卖两块钱的矿泉水后,他才摸着已秃顶的脑袋开始想。郎少亭在一边提醒说,这女孩很漂亮,长发,大眼睛,中等个儿,长得挺文气挺娴静的,有点像张子怡,爱文学,爱读小说。中年人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敲脑门,说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大眼睛,中等个儿,长得挺顺溜挺漂亮,不但爱看小说,还会玩电脑。郎少亭很高兴,终于打听到她的下落了。郎少亭说她现在在哪儿?中年人说,她早不在这儿了。公司前两年开了一家打印社,招了几个电脑打字员,其中就有她,后来打印社不赚钱散了摊,打字员们也就各奔东西了。中年人说这话时冲郎少亭直打量,问郎少亭和柳姝儿是什么关系,找她干吗。郎少亭一时说不出来。后来郎少亭说是亲戚。郎少亭的踌蹰让中年人起了疑心,猥琐地冲郎少亭笑,说:“该不是阿哥阿妹的关系吧?”郎少亭一听生气了,就直说:“我们是情人,是相好,你管得着吗!”说完他扭头便走。他听中年人在后面说,“小伙子,听说那几个女孩有的做了鸡,现在艾滋病啥的闹得挺厉害,你悠着点,千万别传染上。”
“传你个头!老乌鸦。”郎少亭真想回头大巴掌抽他。
柳姝儿的线索到这儿完全断了,郎少亭心里很茫然,蓝岛几百万人口,茫茫人海,人头攒动,到哪儿去找。
心里烦燥,郎少亭就到海边去转悠,一是大海大,辽阔,一望无边,一看到大海自己的心就宽了;二是夏天海边人多,人们没事喜欢到这海边来溜溜转转,他寻思着如果在这儿自己和柳姝儿就像他们初次在海上的船上相遇一样,弄出个海边邂逅的浪漫事,那再好不过。可是很遗撼,他在海边走的两条腿都发软了,一个熟人没见着,一无所获。
回到小区,夏天天热,大门口聚着不少人坐在几张长条椅上,乘凉聊天,大到军事政治,小到两口子吵嘴打架,鸡毛蒜皮,啥都聊。郎少亭发现牛经纬也在人堆里凑热闹,他这人就这样,哪儿人多,他就往哪能里挤,也不嫌热。
此时人们谈论的话题是奥巴马这个黑人小子连任美国总统一职,他任上最大的事是击毙本拉登,真也够狠,一招致命,没商量。有人说奥巴马是鸽派啊,按说不应该啊。他和小布什不一样,小布什是鹰派,专吃肉,而鸽子吃玉米吃高粱,是素食,不应该那么狠才对啊。有人不清楚啥是鹰派,鸽派,有懂行的人就解释,说是鹰派就是不讲理,穷横,说不了几句就动手打人。当年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仗着有点石油不买美国的帐,小布什二话没说就动用坦克飞机卫星啥愣闯到人家家里把萨达姆打死了。鸽派就不一样了,不主张打,嘴上功夫,啥话厉害就说啥,说都能把人说死了,也就是软刀子杀人。这时牛经纬突然曝出了一种让人膛目结舌的话,说拉倒吧,被美军打死的拉登压根就不是真的,拉登有好几个替身,长得全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的早跑了,找个地方一藏,现在还在享大福也说不定。他的话一出,人们都笑,说牛经纬是不是在山里待久了,待傻了,都盖棺论定的事,真假已不再是问题;据说美军验过他的牙,就像在看市场上的牲口,牙不会是假的,比DNA还准。牛经纬一时被人们笑的急眼了,挥舞着短粗的手臂,说笑什么笑,时间长了就是真的啦?早好几年美国就言之凿凿,说在阿富汗用无人飞机炸死了拉登,还说拉登生肺病死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可拉登不时地在半岛电视台现一下身,让美国大丢其脸。这次美国又说打死了拉登,天知道是不是真的,美国人向来说假话不脸红。牛经纬这铿镪之言似乎又把人们说愣了,说对啊,美国拿全世界的人开涮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美国的话不能信。有人说这次是真的,都DAN了,绝对假不了,不信打赌!谁输了买烟给大家抽。不同观点的人开始起哄较劲,牛经纬说“抽烟影响健康!”趁现场混乱热闹,瞅空跑了。
看到郎少亭,牛经纬嘿嘿直乐。郎少亭说拉登之死报纸电视都说是真的,你怎么说是假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牛经纬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奥巴马的机要秘书。又说逗着玩,这桑拿天,都是厄尔尼诺这小子闹的,简直热死个人,他媳妇拉尼娜也不说管管。”郎少亭笑着问,“厄尔尼诺和拉尼娜啥时成两口子了?”牛经纬一脸的天真,“不是两口子吗?那就是情人,没领证!”说完自己先笑了,“天热,一扯淡,一乐,就把天热给忘了。”
郎少亭懒得和他说什么了,困了,想回去睡觉,牛经纬忙拦住,问你干吗去了,该回来的时候不回来,真让人不放心。郎少亭说没事,好久没看海了,天也热,就到海边上溜了一圈,海边凉快,风景也好。
牛经纬见郎少亭有点神不守舍的的样子,有点怀疑,“真的挺好?”
郎少亭说,“真的挺好,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海水里的人就像锅里煮饺子。”
“没别的了?”
“没别的。“
郎少亭不能告诉他柳姝儿的事,这是自己的绝对隐私。
又一个星期天,郎少亭心烦,在宿舍呆不住,一大早就去了海边,只有在海边,看到大海,看到太阳从海平面冉冉升起,他的心情才会好起来。
他带了手机,可手机一直没有响。
一直待到下午了才回来,牛经纬却火烧房了。他告诉郎少亭一件事,说是市里有一家机床厂搞基建工程,厂区内有花岗岩分布,非常坚硬,不好施工,所以他们急需探明厂区内的花岗岩分布置情况,急得团团转。正好有人认识杨彬彬,杨彬彬是城建公司的人,说好办,找对人了,他身边就有一位这方面的专家,一探一个准,比探鬼子的地雷都准。
“谁?”
“还能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呗,人家慕名来找,可你不在,大星期天的不知跑哪野去了,打手机也说关机,我想可能是没电了,你出门要接一个女孩的电话不可能不带着手机。没办法,他们也是有病乱投医,要我去一下,所以我只好代你出行。”
“好啊,你去不一样嘛。”郎少亭说。
“啥一样,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不好替代的。”牛经纬接着说,“要命的是你不在,杨彬彬就坡推驴,张冠李戴,给人家说我就是你,就是那位物理探测的大专家,大学高材生,年轻有为,知识丰富,探测那花岗岩,如囊中取物,小菜一碟。他这么一说,人家当然不敢对专家怠慢,活没干先来到一家大饭馆,生猛海鲜,猛招待一顿,饭后工作,我用仪器探测了老半天,急得满脑门冒汗,可就是不得要领,仪器信号实在是太微弱了,确实不好确定花岗岩的位置。后来我借口仪器不好使,回来拿好仪器,专等你回来,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我也不敢再冒名了,只好让真人出马。”
“我又没吃人家生猛海鲜。”郎少亭说。
“我吃也是你吃的,因为我就是你,探不好也是你丢脸,不碍我什么事。”牛经纬倒拿上了一把。
郎少亭真是哭笑不得。“好,好,李鬼比李逵还有理,我去!”他问牛经纬:“说说,既然仪器没问题,那就没有理由探测不到,要不那地方根本就没有花岗岩。”
“肯定有!”牛经纬的语气不容置疑。“不过那地方有电缆还有煤气热力管道啥的,都搅一块了,干扰因素太多,到处都是仪器信号,弄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郎少亭说:“你连拉登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是假,有这样的火眼金睛,你还弄不清花岗岩是真是假?”
牛经纬把嘴一咧说:“你笑我,拉登是人,花岗岩是花岗岩,根本两码事嘛。”
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救场如救火,郎少亭决定和他一块去一趟现场,以辨别真伪。牛经纬挺高兴,当即打电话通知对方,对方马上就来了一辆车来接,杨彬彬也来了,和牛经纬一起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这当儿天都快黑了,又到了饭点,这一回人家有了经验,任凭杨彬彬怎么说郎少亭是专家,有真才实学,可他们就是不去饭店,而是直接到了工地现场,那意思,不见真佛不烧香,不找到花岗岩不吃饭。郎少亭不是佛,但探花岗岩绝对一绝。郎少亭摆好仪器,打开开关,潇潇洒洒,干净利索,不到二个小时全搞定,并绘制了一张厂区花岗岩分布图。厂方提出确认一下,郎少亭立刻答应,然后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里面画上十字,这儿就是中心,并说明其埋深,大小、尺寸等数据。厂方早有准备,早就有人拿着镐头等着了,立刻抡镐头开挖,不到半小时,花岗岩出来了,拿尺子一量,地点、深度,不差分毫。人家感叹:“真准,比电影上探地雷都准,看来你是真专家。”话中有话,有真专家就有假专家,吹牛成,干真活不成。牛经纬在一边的面色就显得难看。郎少亭马上说:“我不是什么专家,只是个干活的,时间长了,有点实际经验罢了。”人家又问:“那专家探不出来的东西你怎么能探出来?还分毫不差?”郎少亭说,“这探花岗岩就像踢足球,他是教练我是队员,教练有理论有知识,但上场踢球不见得能踢过队员。”当时牛经纬听了郎少亭这话挺高兴,说惭愧,惭愧。后来醒过味来了,说:“你小子太恶毒了,拿风凉话寒碜我。”
探测完后,人家又要请吃饭,真心诚意,上大饭店。郎少亭谢绝了,举手之劳,不一会儿的事,再说人家已经请过一次了,不能再请第二次。但回来郎少亭却要牛经纬请客,态度坚决,不请不行。“号称专家,吃了人家的生猛海鲜,结果狗屁探不出来,要不是我救驾,你小子面子丢大了。”
牛经纬不得不答应,但有点不情愿。警告说:“哎,先说好,你可别当屠夫,拿刀使劲宰我!”
“行,不去大饭店,‘奔月’就成。”
“奔月”就是单位办公楼的街对面的一个小饭店,很雅致,楼上是客房,楼下是餐厅。吃饭的人不多,挺清静,价格也算公道。
进了门,女服务员拿过了菜单。郎少亭一看,大声点菜:“来个龙虾,再来一个鲍鱼,还要一个清蒸王八!”
牛经纬立刻傻眼。
郎少亭偷着乐,女服务员也乐。
牛经纬就明白了。“点啊,就是点一条大鲸鱼大白鲨我也出钱,老子不差钱!”因为他明白这小店不可能有什么龙虾鲍鱼,清蒸王八也没有。
笑过,一女服务员开始端上啤酒凉菜,平时牛经纬不爱和姑娘瞎逗,挺严谨,现在竟然一反常态,一时间,看着那女服务员俩眼直出神,一个劲犯愣。
郎少亭用手在的眼前晃了晃。说:“当心,别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牛经纬回过神来,说:“这姑娘有点特别,和其他姑娘不一样。”
“哪不一样,上面还是下面?”
牛经纬咧了一下嘴,“你小子怎么回事,有名的正人君子,怎么净往歪里想。”
牛经纬这么一说,郎少亭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姑娘,长相真是不错,端庄秀气,模样清纯,像是一个女中学生。
牛经纬深吸一口气,挺深奥地说:“这看女孩啊,不但要看长相,主要看气质,虽然服务员地位低下,但这姑娘却有一种潜在的高贵气质。气质这东西你明白不,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凭感觉,据我的感觉,这姑娘有一定的文化修养,还喜爱唱歌,金嗓子,你信不信?”
郎少亭不信,向别的服务员一打听,姑娘叫贺小敏,高中毕业,果然爱唱歌,只因高考差两分没当上高傲的女大学生而沦为打工妹。郎少亭对牛经纬说,你的眼光果然毒,看哪哪透,不但能分清真假拉登,还能分清好姑娘坏姑娘。既然这样,你干脆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好了。牛经纬说,开玩笑,现在物价这么高,房价那么高,就我那点工资我还敢救人。郎少亭说爱情高于一切,只要有了爱情,苦也是甜的,书上都这么说。牛经纬说你弱智啊,你见中国那些漂亮的女歌星女影星有哪一个下嫁漂亮的中国穷小伙,都争嫁外国糟老头,还美滋滋的在电视上炫耀,说爱情不分种族,不分国界,年龄也不是差距。“呸!我就不信那些蒜头大鼻子和满胸脯黑毛的外国糟老头如果没有钱,这些个女人会和他们产生爱情,悲哀啊,这年头中国的漂亮女人都让狗嫖了!“
“真恶心!“郎少亭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