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相处的时日,桐源早已明白莎夏究竟是怎样的性格。
纯粹的她只相信心中的理想,决定的事常人无法轻易改变。
即便这在旁人看来有些固执、愚蠢。
借着今日出行巡逻的机会,桐源早已将琥珀城周围大致逛了一圈,了解到城外大概的地势。
仅此而已,便令探索度上升6%,已过半。
如此迅速上升的探索度只能证明一件事,第三副本的地图,或许与第一副本相差无几,甚至更小也说不定。
结合刚才莎夏呢喃自语的疑惑,桐源心中一紧,判断或许距离绝望降临,并不远了。
所以他才劝说莎夏离开琥珀城这个是非之地,可他此时与莎夏,仅是旧时好友的关系,远远到不了改变莎夏心意的地步。
[经过埃布尔事件,莎夏处死一名贵族,已与维克多伯爵结下死仇,恐怕接下来会遭到他疯狂的报复,维克多伯爵势力并不庞大,但其姐姐与教宗关系匪浅,恐怕会引来教廷的注意,不过,埃布尔私自研究魔法师,乃是帝国禁忌,教廷也不敢放在明面上闹大]
[埃布尔私下研究魔法师,不难说维克多并不知晓,甚至于魔法师便是从其父亲维克多手中获取也有可能,但调查维克多,是不可能的事,怎么说,维克多也是帝国册封正统的伯爵,莎夏擅自审判其子嗣,已经越界。]
[维克多可能会与魔法师有关。接下来,需要时刻紧盯他的报复,另,琥珀城的贵族们,恐怕也联合孤立莎夏,忌惮于她的做法。]
[莎夏这种刚正不阿的性子,可真容易四面树敌,现在看来,她在意的苍之骑士团,很可能在不远的未来遭遇劫难、迎来绝望]
[莎夏未来的绝望来源,可能是诡异的魔法师、维克多伯爵、帝都教廷……]
电光石火间,桐源闪过诸多念头,思索近来发生的事情与线索,决定主动出击,借着埃布尔私自研究魔法师的理由,率人彻查琥珀城,查询更多的线索。
莎夏并没有拒绝,反而十分欣喜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喊来罗纳与数名骑士长,接下来几日配合他的行动。
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仅露出一角,大部分隐匿在山的背面,琥珀城昏暗一片,街边已要燃起火把。
返回营地时,莎夏却惊讶地拽紧缰绳,命马匹停下,营地外,有数名男女在此等候许久,统统是琥珀城朴素的平民。
也有一位打扮烦琐、精致的画家,捧着一幅表框的画像等候。
贝琳达这位中年妇女,穿着灰色朴实的连衣裙,牵着年幼的男孩,脚边放着一篮苹果,见状,激动地迎了上来:
“莎夏大人!莎夏大人!”
就连年幼的男孩,也奶声奶气地喊着姓名。
旁边一名跛脚的中年男人,名叫亚特伍德,见到莎夏赶到,当即跪下朝莎夏磕头,他是来感谢于莎夏为他惨死在埃布尔手中的女儿伸张正义的。
莎夏等人有些讶然,立即下马迎了上去,喊他们快起来。
“莎夏大人,这是一份小小的礼物,希望您不要介意。那天仰望您为民伸张正义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一轮太阳,无比激动的我,回到家中立马创作出这幅画作,希望您一定要收下!”
画家优雅地捻着卷起的胡须,将手中的画作递了过去,桐源帮忙接过,发现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油画,众多茫然的人影盯着绞刑架下贵族摇曳的尸体,莎夏的身影高举杜兰德尔,眼眸锐利望向远方,仿佛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数日前的一幕,被画家惟妙惟肖地记录下,是一份难得的艺术品,令莎夏等人讶然不已。
“莎夏大人,这筐水果您一定要收下,小人无以为报……只有莎夏大人您,才愿意为卑贱的我们说话,审判那些无恶不作的贵族呀,只要有您在,我们以后的日子,贵族不敢再欺压我们,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农妇贝琳达激动地说道,被莎夏赶忙搀扶起她与她年幼的孩子。
“莎夏大人,感谢您为我的女儿报仇雪恨,我那可怜的孩子是前年失踪,贵族老爷们,根本不受理我的哀求不愿帮忙寻找,没想到,她竟惨死在贵族的后院里……不论怎么说,谢谢您的恩德,小人无以为报!”
跛脚的中年男人仓促的跪下,诚挚的哽咽道,拼命的磕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谢意:
“小人穷,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但我是石匠,有一门修缮的手艺,若您不嫌弃,帮您把营地修整一番吧!”
桐源见跛脚的亚特伍德跪拜在地不断磕头,听着这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话音里哽咽的哭腔有些难受,轻叹一声,将他扶起。
莎夏见到不断朝自己感谢的几人,对于他们的报答谢礼,她并不愿接受,相反,匆匆从怀中掏出银币赠予他们。
不过农妇贝琳达、跛脚的石匠和优雅的画家一定要莎夏收下,莎夏无奈又手足无措,最后只得收下画家的那幅画,苦笑着将他们送了回去。
目睹到莎夏略显狼狈的这一幕,与她平日里的干脆利落的风格截然不同,苍之骑士团的人们不由乐呵呵的笑出声来,没想到团长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军团长安格斯望着莎夏的背影,俊美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可见到她身旁的桐源时,表情渐渐阴冷下来。
安格斯喜欢莎夏是众所周知的事,否则,拥有大好前途的他,也不会甘愿与被发配的莎夏,来到这偏僻的琥珀城。
只可惜,莎夏从未察觉,安格斯也并未开口,直到桐源到来。
尹芙妮雅天降的青梅竹马,令安格斯感到深深的危机。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已经到了夜里。
莎夏的小屋里。
那幅画像挂在墙壁的角落。
桐源正与莎夏聊天,不时询问琥珀城的各方势力,与以往发生的异常。
或许是桐源严肃的表情,令莎夏以为是自己给予桐源的压力过大导致,不由好笑又温柔地安慰道:
“不要这么紧张,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
开朗的莎夏,并不能预感到未来急剧变化的命运。
“嗯。”
桐源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太着急了,放缓表情后,走到小屋的窗边,放松思绪。
他推开了客厅旁的木窗,整座营地的状况映入眼帘。
从这瞥见琥珀城安静的一角,窸窸窣窣的只有虫鸣。
空气中弥漫着黏人的潮湿,令人预感到一场旷日长久的大雾将要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