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清雪悲哀地发现,原来,在魔族世界经历的点滴,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无论梦是好、是坏,为她带来怎样的绝望、哀伤,都已经没有计较的意义。
因为,那些都已不存在了。
从一开始,便不存在魔族世界。
从一开始,便不存在魔族公主。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个傻傻的、木愣的笨蛋仆人。
也再没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俗套的告白,动听的情书,也再没有人倾听她的忧伤、倾听她的快乐,倾听她的心。
如梦似幻的茫然,心中空落落地,像是失去了某种最珍贵的事物,这种滋味令松枝清雪悲哀到几欲哭泣。
清泪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落下,打湿了衣襟。
女仆上坂樱皱眉望着悲伤的大小姐,不知道自家的大小姐究竟怎么了。
依稀听见,刚才大小姐似乎在呼唤一个男孩子的名字。
难道是……
此时,上坂樱惊讶地发现,大小姐的枕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卷羊皮纸,与现代化的房间格格不入。
顺着女仆上板樱的目光,松枝清雪下意识地望去。
那是一卷羊皮纸,和现代化房间格格不入的羊皮纸,静静地置于自己的枕边。
当松枝清雪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打开时,那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当看到这行文字的瞬间,松枝清雪那颗脆弱又敏感的心勐地颤栗,不禁潸然泪下,当发现两行清泪落下,她慌忙又仓促地擦拭掉眼泪,不愿打湿这卷羊皮纸,这是来自少年的道别,是对她来说最最珍视的礼物。
一种失而复得惊喜将松枝清雪淹没。
那空落落的悲哀被潮水一般的幸福填满。
她也渐渐回忆起,在副本世界,自己最后许下的愿望。
“上坂。”
紧紧攥着那封书信,松枝清雪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上坂樱上前一步,疑惑地望着大小姐。
“去调查一所名为北岛私立高校,一名叫做越前弥生的人,帮我找到他。”
松枝清雪说道。
上坂樱疑惑不解地打出一个问号,她听到这个男孩子的名字时,下意识地以为大小姐是不是结识了什么网友,这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学校。
不过想来大小姐对计算机并不感兴趣,买来那台昂贵的电脑也只是在书房吃灰,所以上坂樱以书信,联想到笔友什么。
“好的,大小姐。”
上坂樱应道,想了想,补充一句:
“如果找到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上坂樱问完,发现大小姐又沉默了。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松枝清雪微微扬起脸,盯着她:
“他欺骗了我……所以要受到惩罚,把他抓到我面前,我要他做我的仆人!永远、永远!”
松枝清雪咬着银牙恶狠狠地说道,可配合俏脸上残留的泪痕,不由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上坂樱深深蹙眉,只觉得今天自家的大小姐非常莫名其妙,一醒来便说些不知所云的事。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去着手调查‘北岛私立高校’与‘越前弥生’的事。
上坂樱关上卧室的门后,柏莎……不,松枝清雪怔怔地坐在床边,出神地想些什么。
她乌亮柔顺的发丝沐浴着和煦的日光,虽然上课早就迟到,但她并不在意。
良久从恍忽的思绪中清醒,披着丝绸睡衣的她,打着哈欠,赤着白皙秀美的脚,缓缓走到窗边推开。
是的,这也是一座偌大的庄园,位于松京市区最好的地段之一,一眼便望见松京市的繁华。
松枝家族祖上是昔日的华族,侥幸抓住时代的列车,把握机遇,蓬勃发展,现如今,已成为媒体口中低调的霓虹第七大财团,触及各行各业。
而松枝清雪,正是现如今松枝家族族长唯一的女儿,在人员稀少的松枝家族,可以说是最为尊贵的公主,含着金汤匙出门,她出生的起点,是无数人望尘莫及的终点。
一出生,她便接受着最良好的教育,体会的是他人艳羡、献媚的讨好。
几乎从未有过烦恼的她,顺理成章地来到十六岁的年华。
目前就读于松京市最好的一家皇家贵族私立高中-若不是觉得家中太过无聊,她可以不用去念书。
然而,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却遇到目前最大的困扰。
她只知道,越前弥生那个笨蛋,在北岛私立高校。
魔族世界的一幕幕,究竟该如何解释。
只是一场梦而已吗。
那桐源与羊皮纸的存在,又该怎么解释。
松枝清雪陷入深深的疑惑。
……
情况远远出乎桐源的意料,甚至更加糟糕。
在黄昏少女世界死去,回归现实后,只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有着大难不死的庆幸。
可这次在魔族公主世界死去,回归现实后,他彷佛坠入深渊,沉沦挣扎,无法清醒过来。
噩梦将他包围。
茶花庄小小的寝室里,已日上三竿,阳光的余晖将被褥映衬得一片金黄,可床上少年,昏迷不醒,紧皱眉头,汗水早已打湿睡衣,面色苍白、无力,像是被痛苦的梦魔笼罩。
……
不知过了多久,桐源才迷茫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呢喃,费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苏醒。
“我在哪?”
似乎还未从魔族世界惨烈的战场回过神来,桐源眼神朦胧不清,眼前彷佛还有幻影。
起床失败,他又无奈地躺在床上,仰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好像这次的情况,糟糕得超乎他的想象。
他以为即便死亡回归现实,也只是像黄昏少女副本虚惊一场。
此时,虽然身体无恙,可精神仍旧传来一股浓浓的疲惫。
就在桐源弥生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推门的咯吱声,令他惊讶地侧目望去。
“咦,醒啦?”
齐耳短发的美貌少年朝他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手中的盘子里盛放着粥点。
“……”
一瞬间,桐源恍忽地将来人认作某人,实在是这家伙的长相太过迷惑人心,甚至在这一刻,桐源的心不经意地跃动。
“凛。”
桐源无力地躺在床上,呢喃自语。
“你这家伙,怎么搞得一副怎么狼狈的模样?”
远野凛怔怔的盯着他,被亲密的称呼说的有些不适应,继而装作没好气地抱怨着,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堆话。
桐源疲惫的闭上眼睛,不想听这些啰嗦的话,但很想抱住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