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秋华倒打一耙,将赵员外跟李氏打得措手不及。
陈金宝将眉毛一竖,拍了下惊堂木,口吻严肃的问:“赵员外,这位范姑娘告你仗着自己的钱财,欺凌村里乡亲,可有此事?”
在惊堂木的响声下,那赵员外跟李氏纷纷抖了抖。
李氏最先反应过来,往公堂上叩头:“青天大老爷啊,范秋华所言为虚,我们赵家可没有仗着钱财,欺凌村里的乡亲,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赵员外一家确实有仗着钱财,欺负宁溪村的村民,民女可以作证。”楚蘅忽然走到公堂中间。
“范里正为人正值,这些年,为宁溪村的村民做了不少好事,民女也可以作证。”
这个时候,楚蘅跑出来作证,将那李氏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狠狠抓花楚蘅的一张脸。
“青天大老爷,姓楚的丫头说谎,我们赵家绝对没干欺凌乡亲的事。”
田寡妇将心一横,跟着楚蘅站出来,面向陈金宝一拜,控诉的指向赵员外。
“青天大老爷,民妇也可以证明,赵员外一家仗着有钱有势,时常欺负宁溪村的乡亲。”
“好你个田寡妇,你是不想租我们赵家的地了?”当着陈金宝的面,赵员外怒沉沉开口,威胁田寡妇。
周林够机灵,一下子抓住他这个把柄,“青天大老爷,您可亲眼瞧见了,当着您的面,这赵胖子都敢威胁我娘呢。”
“我……。”
赵员外这才意识到,把柄让人抓住了。
“周林,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哪有欺负你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没有底气。
楚蘅赞赏的看了周林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赵员外的身上:“赵员外,若是我没记错,先前,我租了里正家叔的牛,你为了害我跟我娘,还跑去我家偷牛来。”
在偷牛那件事上,赵员外屁股中了一箭,在床上养了好几日,才能下地活动,此刻回想,屁股都还一阵阵生疼。
陈金宝拿起惊堂木,重重放下:“赵员外,可有此事?”
李氏瞪向楚蘅,低声说着:“姓楚的,那件事,你不是说私了吗?”
楚蘅将眼睛眨了眨,低声回答李氏:“我那日说私了,咱们是私了了呀,事发之时,我没将赵员外告上公堂。”
就没见过这么奸诈狡猾的丫头。
李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楚蘅,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跟你没完。”
面对李氏的威胁,楚蘅嘴角保持着胜利的微笑,没有一丝惧色。
赵胖子跟李氏以前没少欺负柳氏,就算这两口子不主动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两口子。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姓楚的丫头说什么,草民不知道,草民不曾去她家偷牛,她说谎,污蔑草民。”
楚蘅偏头去看赵员外,那镇定的眼神,看得赵员外身上一阵寒栗。
看得赵员外浑身不自在了,楚蘅才缓缓开口:“陈大人,民女也只是怀疑,那日晚上去我家偷牛的是赵员外。”
“你既然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你就是诬告我家老爷。”
楚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氏跟赵员外有些琢磨不透,听楚蘅这么说,李氏不管不顾,先把话接了,“诬告他人,这是犯法的。”
“赵夫人,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先听我把话说完。”楚蘅根本就是以退为进,“那日晚上,光线很暗,我发现偷牛贼闯进我家偷牛后,我便拿弩射伤了那偷牛贼,若是我没记错,有一箭好像是射中了那偷牛贼的屁股。”
赵员外屁股上的那块肉,猛地收缩,心虚得半低下了头。
“被弩射伤,应该会留下疤痕。”九爷挪步,往楚蘅身后一站,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挺立在楚蘅的身后,“这姓赵的胖子,是不是那夜的偷牛贼,陈大人吩咐两名衙役,将这赵胖子拉下去,脱了裤子,查验一番案情不就水落石出了。”
“九爷所言有理。”
陈金宝拍完九爷的马屁,笑眯眯挥手,两名衙役冲向赵员外,将他架起来,往后衙方向拖走。
片刻功夫后,两名衙役架着赵员外回来。
“启禀大人,赵员外屁股上确实有一处箭伤。”
衙役话落,赵员外跟李氏身子一软,吓摊在公堂之上。
“赵员外,赵夫人,你们俩还有何话说?”
瞧陈金宝瞪着双眼,李氏吓得声音发抖,“青天……大老爷,我们赵家可是……酝酿山庄的亲戚。”
李氏所言,令楚蘅倍感意外。
难怪,这赵胖子跟李氏敢在宁溪村横行霸道,原来背后有玉酿山庄这座靠山。
玉酿山庄在崇华县的名声可不小,更是皇商,李氏搬出玉酿山庄这座靠山,陈金宝面露忌惮之色。
若非知道,这赵胖子是玉酿山庄的亲戚,他早吩咐衙役把这赵胖子拖出去打板子了。
“陈大人你一向清正廉明,定会秉公办理,为小老百姓住持公道,是吧?”陈金宝刚存了包庇赵员外跟李氏的心,就被九爷凉凉的话音提醒。
九爷凉凉的调子,令陈金宝得了一个激灵。
他怎么忘了,公堂上这位痞子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玉酿山庄算个屁。
“来人,将这赵胖子跟李氏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陈金宝一声令下,四名衙役上前拿人,李氏被吓得双眼翻白,昏死在了公堂之上。
“禀报大人,犯妇吓晕过去了。”
“吓晕过去了,也要拖出去打。”
赵员外正想学李氏装晕,听到陈金宝的话后,如何也晕不过去。
夫妇俩被拖出公堂,旋即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从公堂外传来,并掺杂着李氏跟赵员外哭鬼狼嚎般的叫声。
“范平安无罪释放,退堂。”
陈金宝宣布无罪释放范平安,把范秋华,孙氏激动得热泪盈眶,母女俩扑上去,就与范平安抱在了一起。
范平安抱着妻女,心里一阵后怕。
经此一事,他蓦然发现,这些年,他光顾着自己当里正,忽视了妻女的感受。
“月红,秋华,你们母女俩先放开我,我有几句话,想对青天大老爷说。”
孙氏跟范秋华松手,他跪在公堂之上,对着陈金宝一拜。
“青天大老爷,草民范平安想辞去宁溪村里正一职。”
里正乃是村官,选举之时,由县衙门提名候选人,再经过村民投票决定,并非朝廷任命的官员,所以,范平安想辞去里正这一职,只需与陈金宝这个县官协商即可。
“宁溪村能人不少,还请青天大老爷另择贤才担任里正。”
范平安心意已决,陈金宝只好准了。
一上午的时间,柳氏心神不宁的待在柳氏美食斋里,好在,那陶家姐妹能干,生意上,并没有出纰漏。
“夫人,是姑娘他们回来了。”
快到响午时,柳氏进了后院烧午饭,陶大丫守着摊子,见楚蘅等人坐着马车回来,一脸欢喜的去后院通知柳氏。
柳氏正在后院切菜,听闻楚蘅等人回来,丢下菜刀就冲出了后院。
见到范平安从马车上下来,柳氏可算松了口气,问楚蘅:“蘅儿,你里正叔的案子可了结了?”
“了结了。”楚蘅笑容满面的点头:“今日在公堂之上,田婶与周林兄弟表现得很好,里正叔无罪释放。”
“那我得去做些好吃的,庆祝庆祝。”柳氏转身回到后院。
孙氏,范秋华,田氏跟着去后院帮忙。
因为人多,午饭,柳氏做得十分丰盛,范平安,孙氏,田寡妇,周林等人吃得心满意足。
午饭后,老爷子忽然问周林:“小林子,你想不想继续待在为民医馆做事?”
虽然不明白,老爷子问这话有什么用意,但是周林想都未想的点了头,“想。”
这两日,他待在为民医馆学习抓药,发现自己竟真的爱上了郎中这一行。
“既然想,待会儿,继续跟老头子我去为民医馆。”
田寡妇听老爷子这话,心头大喜,表情激动的问老爷子:“先生,你让林儿继续去为民医馆做事,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孙氏笑呵呵道:“周林他娘,先生这是同意周林待在为民医馆当学徒了。”
“只是,为民医馆的生意刚起步,当学徒,一个月可没多少工钱可拿。”田寡妇就周林一个儿子,老爷子目光移到她身上,征询她的意见:“周林他娘,你可愿意让周林去为民医馆做学徒?”
“自然是愿意的。”田寡妇满口答应,生怕老爷子反悔。
去医馆做学徒,目前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一旦学成了,做了郎中,这辈子不用耕地,也能养活自己,这么好的事,周林遇上,简直是三生有幸。
“先生,可否将我也留在为民医馆?”这些年,田寡妇与周林相依为命,自是不愿意与周林分开的,“我继续给医馆打扫卫生,放心,我不要工钱,只要管我一日三餐就行了。”
老爷子琢磨,进出为民医馆的病人越来越多,是需要一个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的,便应了田寡妇的要求。
“为民医馆二楼上有两间空房,周林他娘,你回去宁溪村收拾一番,干脆与周林搬到医馆住。”
搬到为民医馆住,方便周林当学徒,田寡妇求之不得,“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把东西都搬来。”
田寡妇先行一步回宁溪村,范平安跟孙氏想陪陪范秋华,并没有着急回去。
响午这会儿,柳氏美食斋客人少,楚蘅让范秋华陪范平安,孙氏到二楼上说说话。
“爹,你辞去了里正一职,回到宁溪村去,恐怕那赵员外会更加找你麻烦。”
范秋华担心的这件事,孙氏心里也担心得紧。
“他爹,你任职宁溪村里正的时候,那赵胖子跟李氏都时常找咱们家的麻烦,今日,他们两口子又因为咱们,在公堂上被打了板子,你又辞去了里正一职,咱们回村,他们两口子必会报复。”
赵家的靠山可是玉酿山庄,范秋华越琢磨这事儿,心里越不踏实。
“爹,娘,你们干脆留在大王镇,以后都不回宁溪村了。”
范平安与孙氏对看一眼。
留在大王镇,他们两口子倒是愿意,正好陪着范秋华这个女儿。
“秋华啊,我跟你爹留在大王镇,能做些什么呢?我跟你爹种了半辈子的地,城里人干的这些活儿,我跟你爹可不太会做。”
“爹,娘,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找蘅儿妹子商量商量,看蘅儿妹子是否有办法。”范秋华脚步急切的走下二楼。
楚蘅刚给一位客人烤好了肉串,这会儿,正闲着。
范秋华疾步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蘅儿妹子,找你商量个事。”
“秋华姐,后院里凉快,咱们去后院说。”
楚蘅将她叫到后院,这才问:“可是担心,范叔跟孙婶回去宁溪村后,被那赵胖子跟李氏欺负。”
如今,范平安不再是宁溪村的里正,楚蘅便改了口。
范秋华点了头:“蘅儿妹子,我想让我爹,我娘留在大王镇,可是我又不知道,镇城里的什么活儿,我爹,我娘能够做,真是愁死人了。”
“秋华姐,让范叔跟孙婶去帮我打点果园,你可愿意?”
黄瓜山那片野生葡萄园的面积有些大,楚蘅最初便打算,多请几人去管理,目前,只有李贵老丈人有意向去管理黄瓜山的果园,楚蘅正缺人手,范平安跟孙氏若想留在大王镇做事,楚蘅对夫妇俩又知根知底,正好雇二人去打点果园。
“蘅儿妹子,你说的可是黄瓜山的那片野生葡萄园?”
“没错,就是那里。”
范秋华有些疑惑:“先前,你不是去了一趟李贵叔家,雇了李贵叔的老丈人去管理那片野葡萄林吗?”
“黄瓜山整片山头上都是野生葡萄,一个人,哪里管理得过来,若是范叔与孙婶愿意去,我便去找李贵叔,请他去黄瓜山那边搭一座草棚,到时候,范叔,孙婶跟李贵叔那老丈人都可以住在黄瓜山上。”
范秋华听着,有些动心。
“至于工钱,范叔,孙婶跟秋华姐你一样,一个月一两银子,等葡萄园发展起来,有收益了,我再根据收益,给范叔,孙婶涨工钱。”
范秋华心里计算着,他们一家三口,每人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这一个月下来,家庭收入就是三两银子,这样的收入,在崇华县大王镇这种地方,已经不算低了,更何况,以后还能涨工钱。
“蘅儿,你先去张罗生意,我去二楼上跟我爹,我娘商量一番。”
范秋华从后院里出来,小跑上二楼,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见她冲下二楼,乐呵呵的走到楚蘅身边。
“蘅儿,我爹,我娘同意去黄瓜山打理果园了。”
管理果园的人算是找全了,楚蘅心里头也高兴:“秋华姐,吃了晚饭后,你让范叔,孙婶先回宁溪村把东西收拾好,今儿晚上,我去一趟李贵叔家,请他去黄瓜山搭草棚,争取几日之内,把草棚搭建好,让范叔跟孙婶搬去。”
“好。”解决了范平安跟孙氏的事,范秋华心情终于轻松了。
晚饭后,范秋华送范平安跟孙氏出镇城,楚蘅搭乘九爷的马车,往李贵家方向而去。
九爷认真的赶着车,楚蘅坐在九爷的身边,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物,伸手递给九爷。
“这是给你的。”
九爷用余光往她手上扫了一眼,见她手上拿着一只绣得极为拧巴的荷包,“这是你绣的?”
那荷包绣得着实太丑了,楚蘅表情尴尬的点头:“先前,你带我去县府大牢见范叔,我说过,要感谢你,我本想绣一只好看的荷包送给你,谁知绣荷包比做饭好困难。”
“我喜欢。”
九爷眯着一双眸子,笑容十分灿烂,楚蘅绣的那只丑丑的荷包在爷他眼里,简直是丑得可爱。
“帮我挂上。”
楚蘅有些尴尬的将那只丑丑的荷包挂在九爷的腰带上,只是这么一只绣得拧巴的荷包与九爷的气质,那是极为的不相配。
“还是取下来吧,这荷包这么丑,有些有辱你的形象。”
思来想去,楚蘅实在不忍破坏九爷的光辉形象,伸手去,想将自己绣的那拧巴的荷包从九爷腰带上扯下来。
“不准取。”九爷一把抓住伸到自己腰间的那只小手,“我如今已是有妇之夫,要那么好的形象做什么,形象太好,容易招蜂引蝶,难道蘅儿你不担心。”
这时候,马车拐进了前往李贵家的那条小巷子,因为拐进小巷有些急,车身一阵颠簸,楚蘅毫无防备,身子一歪,一下子撞上了九爷,嘴巴正巧抵在了九爷的玄铁面具上。
趁着车身还未稳当,九爷将脸一别,楚蘅的唇瓣擦过玄铁面具,一下子吻上了九爷的唇。
那触感,柔嫩且柔软,九爷嘴角悄悄勾起一丝弧度,眸子里笑意绽放。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令楚蘅心头微微颤抖了一下,伸手一把将九爷推开。
九爷陶醉的舔了舔嘴角:“除了送荷包,没想到,蘅儿还为我准备了一个香吻,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还有更多惊喜等着九爷你呢。”
楚蘅擦了擦唇上九爷的口水后,忽然咧着嘴角笑露一口白牙。
“还有什么惊喜?”
九爷一双眸子明亮,满怀期待的将楚蘅看着,楚蘅嘴角笑容蓦然的加深,忽然抬脚,一脚将九爷他踹下了马车。
“这就是更大的惊喜。”
臭流氓,动不动就占她便宜。
九爷没料到,楚蘅发飙起来,竟然这么狠,竟一脚踹他下马车,害他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李贵叔家就在前面,自己走路来。”
踹了九爷下车后,楚蘅抓起缰绳,赶着马车走了,将九爷他留在了孤独的巷子里。
九爷从地上爬起来,用手去揉摔痛的屁股,看着楚蘅赶着马车走远,嘴角很难得的保持着愉悦的弧度,目光中充满了宠溺。
不就是亲了一口吗,这丫头至于下脚这么狠。
“啊喂喂,蘅妹,你真打算把我丢这里啊?”爷他揉揉屁股的功夫,楚蘅驾着马车已经准备拐弯儿了。
楚蘅驾着马车,头也不回一下,拐了弯,不见了踪影。
九爷可算知道,自己的小媳妇不是在开玩笑,急忙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今日出门得有些早,楚蘅赶到李贵家的时候,李贵一家子正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楚蘅将马车停在李贵家门前,走上前去敲门。
等了须臾,王氏前来将门打开。
楚蘅手里提了些蜜饯,伸手递给王氏:“宝丫过生那日,我有些事情耽搁了,婶子,不知宝丫外公可还在这里?”
那日,宝丫过生日,宝丫外公说要来,她本来打算那日过来,与宝丫外公谈一谈管理黄瓜山葡萄园的事情,岂料晚上临时有事,给耽搁了。
王氏瞧那鼓鼓一袋子蜜饯,心头甚是过意不去。
“就猜到楚姑娘定然是临时有事,给耽搁了,宝丫外公还在,楚姑娘,你进院子来说话。”
楚蘅跟随王氏进了低矮的院子。
“楚姑娘,可吃了晚饭?”
王氏准备去添碗筷,楚蘅赶紧制止:“婶子,我已经吃过了,你不必管我。”
“既然这样,我去泡壶茶水来。”王氏走进厨房,片刻后,提了一壶茶水出来。
好在九爷记得李贵家这座小院,楚蘅刚到不久,九爷就赶到了,见王氏提着茶水从厨房里出来,爷他口干舌燥,迎上去就讨要了一杯。
楚蘅是赶着马车来的,九爷是走路来的,这令王氏心生好奇,随口问了一句:“九爷为何不与楚姑娘一道坐马车?”
“本来是一起坐马车的,半路上,某只小野猫蹬腿,把爷一脚踹下了马车。”
王氏听明白了,有些忍俊不禁:“楚姑娘,九爷,请两位在此喝茶,等宝丫外公吃过晚饭,我让宝丫外公前来与两位商议。”
楚蘅与九爷喝茶小等了片刻,就见宝剩,宝丫兄妹俩牵着王老头走来。
王老头穿着一套青色的麻布衣裳,头发跟胡须花白,脸上有些许皱纹,但是看上去,人却很精神,很健康。
见王老头走来,楚蘅起身,含笑打招呼:“王老爷子,你好,我是柳氏美食斋的楚蘅。”
宝剩十分懂事,搬了把椅子,递给自己的外公。
“外公,这位就是楚姐姐,楚姐姐每次来,都要给我和哥哥带吃的东西,可好了。”宝丫这馋嘴的丫头,早让楚蘅的一包蜜饯给收买了,一个劲儿在自己外公面前夸赞楚蘅。
王老头接过宝剩递来的椅子,在楚蘅对面坐下,“楚姑娘,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料想,王氏应该向王老头提及了黄瓜山葡萄园的事情,楚蘅坐下之后,直接开门见山说话:“王老爷子,听婶子说,你之前为玉酿山庄管理过一片桃林。”
“没错,玉酿山庄那片桃林,我管理了好几年呢,后来,赵少庄主命人将那片桃林给砍伐了,我这才离开的玉酿山庄。”
王老头所言与王氏一致,楚蘅道:“城外黄瓜山上的那片野葡萄林现在归我所有,今年,那片野葡萄林挂果不错,我琢磨着想雇人去打理那片葡萄林,王老爷子对管理葡萄林可有经验?”
“楚姑娘,实话告诉你吧,葡萄林,我不曾打理过,但是果园的打理,基本上大同小异,我给玉酿山庄打理过桃园,只要楚姑娘肯给我一段时间摸索,为楚姑娘打理好那片葡萄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那野生葡萄的口感,并不是很好,楚姑娘请人打理,不怕血本无归吗?”
王老头与王氏一样,都是实诚人,与王老头交谈了片刻,楚蘅对这老人家十分满意。
“多谢王老爷子提醒,我既然肯花钱雇人打理那片野生葡萄林,自然是有把握利用那片野生葡萄林挣钱的,王老爷子只需回复我,是否愿意去黄瓜山帮我料理野生葡萄园即可。”
王氏娘家的土地并不多,王氏母亲两年前便去世了,王氏的哥嫂是那种不厚道之人,欺负孤苦伶仃的王老头子,与王老头子分家之时,只分了一间木屋,一块贫瘠的地给王老头子,见王老头生活困难,巧莲之前才将王老头子介绍去了玉酿山庄打理果园,自从赵子廉吩咐砍伐了果园之后,王老爷子便回到家里,日子过得清苦,时常需要女儿,女婿接济,此番,楚蘅请他去打理黄瓜山那片野生葡萄林,他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只要楚姑娘看得起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我自然是看得起王老爷子你,才与老爷子你说了这么多葡萄园的事。”王老头虽然四十有八,但是身子骨看上去很硬朗,人也很精明能干。
“王老爷子,我那葡萄园现在还在起步阶段,你去给我打理葡萄园,工钱怕是没有玉酿山庄那边开得高。”
“工钱方面,楚姑娘直说无妨。”
“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的工钱。”给范平安,孙氏,楚蘅都只开这么高,到了王老头这里,自然也是一样的,“只要老爷子悉心为我打理那片野生葡萄园,等到葡萄园收益了,工钱方便,我会根据收益再涨。”
“一个月一两银子,成啊。”王老头没有考虑,便答应了楚蘅。
楚蘅开的这工钱,虽然没有玉酿山庄开的高,但是,一个月一两银子,足够养活他这个老头子,反正,待在家里,也是闲着,接了这活儿,也算生活无忧了。
李贵帮王氏收拾了厨房,提了壶新茶过来,“楚姑娘,岳父,你们聊得如何了?”
“王老爷子已经答应去黄瓜山为我打理葡萄园了。”楚蘅正想去找李贵,商量搭草棚的事情,“李贵叔,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啥事,楚姑娘,你说呗。”
楚蘅喝了口茶水,润润喉,道:“除了王老爷子外,我还雇佣了另外两人去黄瓜山打理葡萄园,我考虑到,黄瓜山距离大王镇镇城有一段路程,就想让王老爷子跟另外两人住在黄瓜山上,这样更加方便打理葡萄园。”
李贵听了半天,有些明白了楚蘅的意图。
“楚姑娘可是想在黄瓜山上搭建一座草棚,给我岳父大人他们临时居住?”
“没错。”楚蘅点头,“李贵叔最近可有空?”
“有空,草棚要搭建在何处,请楚姑娘先去黄瓜山选好位置。”
先前随九爷去黄瓜山,楚蘅已经选定了搭建草棚的位置,此刻可以直接告诉李贵:“李贵叔,位置我已经选好了,山脚下恰好有块平地,将草棚搭建在那块平地上最好,距离那块平地二十多丈远的地方,有一条水沟,草棚搭在那处,方便王老爷子他们以后生活,至于搭建草棚需要使用的木料,黄瓜山上有一些,李贵叔,你直接上山砍伐便是,王婶前段时间割的那些杂草,晒了这么久,正好都晒干了,用来盖屋顶。”
李贵家有茶园在黄瓜山那边,对黄瓜山那边的情况,李贵十分熟悉,不需要楚蘅再详细说什么:“明儿个,我便开工,等草棚盖好,我去柳氏美食斋通知你。”
“好,盖草棚的工钱,等草棚竣工之后,我算给李贵叔。”
“工钱不急,大家都是熟人了,楚姑娘手头方便时,给我便是。”
李宝剩的束脩解决了,李家暂时还没那么缺银子用。
谈完正事,楚蘅在李贵家小坐了一会儿,瞧时辰不早了,便叫上九爷一起回柳氏美食斋。
回去的路上,九爷他默默不语坐在车头,一本正经的赶着马车,没有对楚蘅嬉皮笑脸。
爷他忽然一本正经,楚蘅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屁股痛不痛?”
楚蘅这么语气带着关怀的问,九爷立马委屈了,“蘅妹,爷屁股痛,你给揉揉吗?”
这开口,一股浓浓的痞子味迎面扑来。
楚蘅觉得,自己就不该问,九爷长得这么皮实,上次从房顶上摔下去都没事,摔个马车而已,能出什么纰漏。
“屁股痛啊,那你把屁股撅起来,我帮你揉揉。”
楚蘅嘴角的笑容阴森森的,令九爷有些汗毛竖起,“算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赶回去吧,否则娘要担心咱们了。”
马车一路跑到不一般猪肉铺,这才停下。
此时,不一般猪肉铺里掌着灯,楚蘅目光瞟去,见小福子他正搬着一筐发了臭的猪肉往外走,准备拿去丢掉。
楚蘅隔着老远,便闻到一阵阵腐臭味。
“小福子,这两日没卖出去的猪肉都坏掉了吗?”
“是啊。”小福子唉声叹气,“自从九爷定亲之后,猪肉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打五折,都无人问津,继续这么下去,不一般猪肉铺迟早得关门大吉。”
楚蘅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九爷。
面具下,九爷眉头微微蹙起。
目前,郭后还有眼线在崇华县,不一般猪肉铺暂时不能关门大吉,不一般猪肉铺的存在,能让郭后那个老太婆相信,他堂堂九王爷已经彻底堕落,一心一意做一名杀猪卖肉的屠夫。
“小福子,你愁个屁,生意上的事,爷自会想办法解决。”
面对一箩筐发臭的猪肉,小福子实在不相信,九爷他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爷,可是您已经想了两天了,也没什么结果。”
九爷面色一囧,“若是冬日,这些猪肉,还能加工成腊肉,腊肠,可是眼下天气炎热,加工腊肉,腊肠这办法不行,等明日,爷去一趟万珍楼,问问万裕要不要猪肉?”
“万珍珠楼是猪肉,可是爷,你忘了,你把万珍楼的万掌柜给得罪了,万掌柜那么记仇的人,怕是不得买您的账。”小福子将一盆冷水泼到九爷的脑袋上。
楚蘅听九爷跟小福子讨论,默默琢磨了一番,道:“现在天热,没法加工腊肠,腊肉,但是可以加工卤肉。”
“卤肉,楚姑娘,什么是卤肉?”小福子一双眼睛亮晶晶,期待的将楚蘅看着。
楚蘅仔细一想,这才想起,大风王朝菜系之中,好像没有卤菜。
“小福子,还有新鲜的猪肉吗,最好是猪头肉。”
“有,今儿早上才拉了一只猪肉到铺子来,没卖出去,已经搁柳氏美食斋后院那水井里冻着了。”
“想知道什么是卤肉,就跟我来。”
九爷将马车丢给小福子,一脸好奇的跟着楚蘅到了柳氏美食斋的后院里。
柳氏美食斋里有现成的花椒,桂皮,八角,茴香,葱,辣椒,姜,米酒,酱油,冰糖,这些都是配制卤料所需要的东西。
楚蘅倒了些花椒,桂皮,八角,茴香出来,交给九爷:“去把这些东西研磨成粉,待会儿我要用。”
九爷接过东西,二话不说,乖乖去干活。
楚蘅走去水井边,把冻在里面的猪头肉取了出来,切下猪舌头跟两只猪耳朵,洗干净了备用。
小福子拴好了马车进来,楚蘅吩咐他砍柴烧火。
九爷忙了片刻,把茴香,八角,桂皮,花椒这些都研磨成了细粉,用碗装好,端去给楚蘅。
楚蘅往热锅里加了两瓢水,把卤料倒进锅,干辣椒切成一段一段的,葱姜拍碎,一起丢进去,再加一些酱油,冰糖,等开锅之后,把洗干净的猪耳朵,猪舌头丢进锅里。
一刻钟后,后院你飘着一股浓浓的卤香味。
九爷跟小福子不约而同盯着锅里的猪耳朵跟猪舌头看,只见原本发白的猪耳朵跟猪舌头已经卤上了颜色。
“乖徒儿,你在煮什么好东西呢,这么香。”老爷子本来已经洗漱上楼,准备歇息了,卤香味飘上楼,将他肚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老爷子刚到后院片刻,柳氏,范秋华,连那陶家姐妹一并到了后院,全都好奇楚蘅在后院里做什么好吃的。
楚蘅瞧着那猪耳朵跟猪舌头卤得差不多好了,便用锅铲将猪耳朵跟猪舌头都捞了起来。
“这叫卤肉。”
等起锅的卤猪耳跟卤猪舌稍微冷些后,楚蘅取菜刀,把冷后的卤猪耳跟卤猪舌切成一片一片的,加了些许凉面的拌料,再递给老爷子他们尝。
九爷动作比老爷子灵敏,冲上前,从楚蘅手里接了盘子,然后飞快的尝了一块猪耳朵。
“这就是卤肉,味道不错。”
两只猪耳朵,一条猪舌头,切成片儿,可是装了满满一盘的,可是没几下功夫,盘子里一片都不剩。
老爷子舔唇,吃得有些意犹未尽:“乖徒儿,这卤肉可还有?”
“今晚就卤了这么多,师傅想吃,明日,等我去买些草果跟甘草回来,咱们再卤些来吃。”
其实,今儿晚上缺了草果跟甘草,卤出来的猪耳朵,猪舌头,味道并不是那么正宗。
“九爷,小福哥,你们觉得这卤肉如何?”楚蘅目光瞟向九爷跟小福子。
今晚做卤肉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不一般猪肉铺生意一落千丈的问题,她可没有忘记。
小福子砸了砸嘴,不满的回答:“你问九爷吧,刚才,九爷吃得最多。”
刚才那盘卤肉,几乎是进了九爷跟老爷子的嘴巴,范秋华,柳氏,陶家姐妹吃了几片,小福子更可怜,得舔了个盘子,所以不知卤肉滋味。
“这卤肉的味道极好。”九爷嘴里还有一股浓浓的卤肉味,“爷这么挑的人,都觉得好吃,卖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加上草果与甘草,卤肉的味道会更好。”
楚蘅上楼去取了笔墨来,把卤肉的配方写下,交给九爷。
小福子盯着九爷手里的卤肉方子,面露为难之色,“九爷,剃肉卖肉,这种粗活儿,小福子做得来,卤肉,这细活儿,小福子可干不了,您得请个人干这事儿。”
“是得请个人,今晚回去离苑,小福子,你去隔壁问问王婶是否愿意接卤肉这活儿?”
受到楚蘅卤肉的启发,九爷忽然联想到,视乎可以将肥肉熬成猪油售卖,五花肉加工成红烧肉,瘦肉加工成红烧狮子头,这些活儿,小福子都做不了,只能雇人,王寡妇为离苑养那这么久的猪,倒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