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李思源像往常一样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结果竟然发现魏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而且这一次,他还在看书。
李思源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的计划有效果了,不过他也不能确定魏帅被自己的计划弄成什么样子了。
“真是难得啊,一大早就在看书。不过我记得我是让你一个月之后才来找我啊。”
“我有些事情想找你问清楚。”魏帅的语气有些不善,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李思源也被魏帅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强装镇定,说道:“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你是想要让别人都孤立我,以此让我好好学习吗?”
“怎么会,你觉得我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这么快你们的友谊就断了,这连塑料兄弟情都算不上吧?”
魏帅听到这,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你觉得这么玩弄别人的友谊很有意思吗?”
“你管我这叫玩弄友谊?先不说你那个塑料兄弟情算不算友谊,我可是没有玩弄你的任何情感,顶多只能算是将你未来需要面临的困难提前展示到你面前而已。”
“困难?什么意思?”
李思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淡淡地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的社交精力都是有限的,进入一个新的环境之后肯定会不可避免地加入其他的圈子,这种时候你还能保证你花费在他们身上的精力还是那么多吗?”
“怎么不可能,有些友谊是可以超越这些的。”
“当然,真正的友谊根本不惧怕这些困难,但是你真的拥有真正的友谊吗?真正的朋友会因为你在学习,没时间陪他们玩而疏远你吗?”
“他们,他们可能只是不想让我分心而已。”
“既然如此就不要辜负他们的好意。”
“但是就真的要我跟他们斩断联系吗?为了自己的进步抛弃那些朋友,那我又算是什么朋友!”
“我印象当中应该只是让你拒绝不跟他们一起玩游戏而已吧?怎么搞得像我不让你们在一起一样?而且你不觉得这个‘为了自己进步抛弃朋友’的想法有点可笑吗?你认真学习难道就是背叛他们了吗?”
“我,我不知道。”
“很可笑不是吗?你认真学习碍到他们什么事了。不能和他们一起玩就算是背叛他们了?还是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学习就是背叛他们了?你要不要这么卑微啊。而且我只说不和他们一起玩游戏,又没让你们之间不联系,还是说你们脆弱的友谊仅仅建立在游戏上?”
魏帅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嘲弄别人的友谊难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
“我已经说了,前提是你拥有的是真的友谊。”李思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很奇怪吗?学习就是背叛友谊了,难道不学习才是对的吗?这就是你眼中的友谊吗?”
“我,我现在脑子很乱。”
魏帅现在很迷茫,他第一次对自己长达三年的友谊产生了怀疑。
李思源也注意到了魏帅的表情,说道:“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吧。”
李思源在学校操场上走了两圈,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样,有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魏帅抬起了自己的头,疑惑地看着李思源,“老师,难道我这么做真的是错的吗?”
“错的不是行为,而是你背后的目的。街上的那些二流子你应该见过很多吧。”
魏帅点了点头,这种二流子每个城市都有,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这些二流子实际上都有一个固定的群体,但是他们之间的朋友不一定都能说成是友谊,可能仅仅只是抱团取暖而已。你要知道,人可是一种群居动物,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加入一个群体。在这个群体中,成绩不会成为衡量他们能力高低的标准,像逃课、吸烟、打架这种事情反而成为了这个圈子里面荣誉的勋章。这个群体并没能促进他们进步,反而成为了他们寻求进步的泥潭。”
“当然,也不是所有二流子群体都是如此。这个群体中确实有一些人不喜欢读书,对上课表示抵触,但是他们也会去鼓励一些有能力的人接着学习,一起去寻找高考之外的出路。虽然虽然他们没有按照人们的期望前进,但是他们却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出路。他们的友情让他们相互扶持,共同进步,而不是相互拖累,共同跌入深渊。”
“你觉得你的情况属于哪一种?”
魏帅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不仅是他们在拖累你,你何尝不是在拖累他们。在这个群体中,任何一个主动学习、主动寻找新出路的人都会受到他人的抵制。事实,就是如此。”
“只要不影响自己的日常生活和自我发展,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自己的空闲时间。但是如果沉迷游戏或者其他事情,对自己的生活和发展造成威胁的话,这就很是一个问题了。当然也包括为了朋友过度游戏的情况,你懂我的意思。”
“老师,我现在感觉脑子里面很乱。”
魏帅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怀疑。
“这样吧,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今天的辅导就到这里吧。”
魏帅皱着眉头离开了办公室,能不能想通这件事关键还是要看个人。
当天晚上
,林思怡也来办公室找李思源谈话。不过这一次,她真的给李思源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老师,我打算把我下次高考的奖学金全部捐给孤儿院。”
“你确定吗?如果你正常发挥的话,你能拿到的奖学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不光是学校,估计很多社会组织也会给你很多助学金,你确定都要捐出去吗?”
林思怡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已经表露了她的决心。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你跟你父母商量过吗?”
“我跟他们说了,他们都很支持我的决定。”
能来这里上学的人,要么成绩很好,要么家里有矿,要么两个都是。看得出来,林思怡应该就是那种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的那种。要是自己捐出去那么大一笔钱的话,绝对会被自己老妈劈死。
捐多捐少还是要看个人的经济能力。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给孤儿院捐钱呢?只是因为那里的孩子很可怜吗?”
“一方面有这个原因,另一方面我总觉得我在欺骗他们。”
“你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吗?”
林思怡点了点头。
李思源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靠林思怡自己去感悟。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还没想好。”
“这样子的吗?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告诉给他们的。”
把林思怡送走之后,李思源又将自己的记事本拿了出来。
同一做法的动机可能是不同的。不将自己捐款的消息告诉他人,可能是因为自己高尚的品格,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心理障碍。
一个将自己置于尘埃的人,任何一个动作都谨小慎微。比如说一个学生将自己的数学作业交给了语文老师,正常学生应该就是将作业要回来,并将自己的语文作业交给自己的语文老师。
虽然学生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段时间过后就没什么了。
但是将自己置于尘埃的人,他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给老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尽管老师根本没有说什么。如果这种担心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那就可以理解为这是神经症的一种表现。
林思怡的情况就是这样,她害怕自己要捐款的消息会让自己和孤儿院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对于这种改变的担心和恐惧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使其不愿意也不敢做出改变。
在这个时候,李思源可千万不能在后面推她一把,这样子的话她一辈子都不能靠自己走出那一步,这种时候只能依靠她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