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贞大概一辈子都没有觉得真冷过。那是一种从心里渗出来的冷,把全身的温暖都带了出来,而带走温暖的东西就是郭嘉那看似无意的目光,就是他那看似温暖的笑容。她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虽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她自己知道,在气势上,她已经输给了这个男人。
“没有内贼。”在郭嘉开口之前,拓奈奈忽然崩出一句话来,她的目光很深沉,静静的落在了糜贞的身上,只是她那随时都带着笑容的嘴角却没有向上翘着,而是抿成了“一”字。她略略吸了一口气,又开始缓缓的摇起了扇子,目光从糜贞的身上收了回来:“你们不要乱猜,我知道,没有内贼。”
这样的话从拓奈奈的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却非常有信服力,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静静的等待着她下面的话,也许,她下面还有话。
果然,她还是有话的。不过,她转身看着郭嘉,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真诚而灿烂,那明媚的笑容生在那样一张并不算出众的脸孔上,一下子有了一种夺目的光彩,似乎把貂蝉那倾城的美丽都盖了下去一般。
郭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张笑脸,心里莫名的停跳了半拍,接着又才一下,一下,有力的跳起来。他听到她对着自己轻轻的说:“你说呢?奉孝先生。”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可是不是黑店老板娘第一这么称呼他呢。郭嘉笑了笑,他知道拓奈奈话里的意思,不过,她说得也是实情。于是他清了一下嗓子,“是,老板娘没有说错,确实没有内贼。”当然有内贼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脸上的笑容闪了一下,接着依旧笑得那么四平八稳。
“子龙并没有说错,不过,还有两个是他们没有动手的原因。”郭嘉舔了舔嘴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糜贞的身上:“一个是人手不够,而另一个是他们有所顾忌。”
糜贞抿着嘴角,她被郭嘉的目光弄得非常的不舒服,虽然他并没有说自己自己是内贼,可是,他的眸光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态让她非常的愤怒。糜贞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张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最后她轻轻的说:“郭奉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话就说话,你老看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真的很轻,可是,却能看得出糜贞为了说出这句话已经费劲了力气,她的眼睛中有些湿润,有些让屈辱。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件事,不过是和你哥哥有关罢了。”
微风吹拂过水面,涟漪会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整个水面都会动荡起来,无边无际。而郭嘉的话,就好像是阵微风,在原本已经古井不波的水面上吹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我哥哥?”糜贞愣住了,她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重复着郭嘉的话,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瞪大了眼睛,轻轻的说着,不过她颤抖的声音里已经泄露了她太多的情绪,有不平,有紧张,有害怕,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为什么是我哥哥?”
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的诡异,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在这样的风平浪静中,漂浮着一种压抑的,让人无法喘息的凝重。
糜贞终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她讨厌这样的气氛。她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现在要表现得如此千夫所指?她皱了皱眉毛等着郭嘉,愤怒已经让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你血口喷人。”
“既然你认为是我血口喷人,不妨回去问问好了。”
“你!”糜贞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起来,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下去,她稳了稳声音,用一种很少见的老成,理智的问着:“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不是劫财?他们刚才不是都说要我们留下买路财了吗?”
“如果要钱的话,昨天晚上就下手了,又何苦等到今天?而且如果是昨天晚上下手的话,不是比今天下手机会更大吗?”郭嘉微微笑着,他那青色的衣摆被拂动的风轻轻的吹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拓奈奈忽然觉得争执这个问题真的是非常的无聊。虽然她是非常想找回来那些已经飞得没有踪影的山贼,当然,重要的是从他们的身上搜刮一些本来属于自己的钱,可是,被这几个人一再的耽误只怕也没有什么机会了。其实对于她来说,那些山贼是谁弄来的都没有事情,反正迟早也有这么一天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不是黑店里只怕早在她离开的那一个上午就已经被人翻得底朝天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们还会这么不死心的追着她来到这里,也算是勇气可嘉吧。拓奈奈又看了一眼正在对峙的郭嘉和糜贞,扯了扯嘴角,觉得腿很酸,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兴趣缺缺的看着两个人继续斗嘴。
一个为了自己的面子据理力争,一个也许是为了好玩见招拆招,曹操的第一谋士和刘备的老婆居然在这样天高云淡的初秋里站在路上吵架,哈哈,怪事年年有,真是今年特别多。
“那你说他们不是为了劫财那是为了劫什么?!难道在这个黄巾大乱的世道里还有什么比抢钱更重要的吗?”
郭嘉也不在意糜贞的发难:“我想这些山贼也只是被委托要来偷些东西吧,既然是受了委托,那么就说明他们已经收过钱了,当然,钱是越多越好,可是他们有顾忌。而且他们之所以昨天晚上不动手,那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想这些受人之托的山贼并不认识哪个是你,所以没有贸然的动手,于是就在路上等着,希望能截住这辆车。”
“山贼要抢劫的话,哪里还有什么顾忌!”糜贞周身正燃烧着一种愤怒的,熊熊的火焰,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把对面这个男人烧成灰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