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大理寺卿战战兢兢的掏出了一沓罪证交给了萧景睿。
这是他今早一睁眼就在床头看见的，想来是沉清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往死里整。
萧景睿一一翻看，看到最后直接愤怒一掷，这些罪证散落一地。
“朕以为沉清一直是两袖清风的正直之人，真是想不到他会做下那么多的恶事！”
众位大臣都是低着头，平日里就算跟沉清有交情的人此时也闭了嘴，不敢开口为他求情，此时谁再站出来就是自己找死。
脑中突然想到了沉曦晗，萧景睿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又道：“罢了，念在沉清是两朝老臣，朕就饶他一命，择日起革去官职，流放西南，终身不得回长安。”
“是。”
牢里的沉清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自己此生金尊玉贵的，什么苦都没吃过，怎么能流放到西南呢，这跟杀了自己又有什么分别！
沉清很快就想到了沉曦晗，她如今是皇后，肯定会救自己一命的，若是自己出事了，没有人为她支撑，她就没有个好家世，在后宫坚持不了多久的。
想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系，沉清很快就忽悠了看守的士兵去给沉曦晗传话，为保万全，也让人给沉婕妤传了话。
沉曦晗听后嗤笑一声，这沉清真是厚颜无耻，有好事怎么想不到自己，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自己。
同时收到传话的还有沉婕妤，沉婕妤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沉清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沉婕妤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沉婕妤摘去发饰，换了一身赶紧素衣，楚楚可怜的跪在了太极殿外，哭闹着让萧景睿饶了沉清。
任由沉婕妤如何在外哭闹，可萧景睿没有半点动容，依然坐在殿中翻看着字画。
一炷香后，外面的哭声愈发小，子竹进来传话：“回禀皇上，沉婕妤哭昏过去了。”
“把她抬回去，再给她找个太医看看。”
“是…皇上不去看一看婕妤吗？”
“不去，皇后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皇后娘娘一直在宫里绣花，与往常并无两样。”
“行了，下去吧！”
“是。”
萧景睿烦躁的放下了字画，自己一直等着沉曦晗过来跟自己求情，想不到她竟然是如此的澹定。
入夜，沉曦晗换了一身宫女装束偷偷去到大牢，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娘娘命我来给沉清送行。”买通侍卫后，沉曦晗进到了沉清的牢房，大牢里阴暗潮湿，脏乱不堪，没个落脚的地方。
“曦晗，你来了…”沉清一直担惊受怕的，根本睡不好，随便有个什么动静就被惊醒了。
“嗯。”沉曦晗摆出饭菜，给沉清倒了一杯酒。
沉清抓着沉曦晗的袖子：“曦晗，我就知道你最孝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为父去死的。”
沉曦晗轻轻弗开沉清的手，口中澹澹吐出几句无情的话：“对呀，我不会眼睁睁看着的，所以我来送送你，黄泉路上你也可以安心了。”
“什么？你不想着救为父出去吗？若是我倒了，你没个支撑，怎么做稳皇后之位？！”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现在你还能吃顿好的，在流放的路上就是一天没有吃的都有可能，你就抓紧吃吧。”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
“我无情无义？若不是当年你害死了我母亲，这么多年我也不会孤苦无依！”
沉清没有想到沉曦晗会一时和自己撕破脸皮，便想不到话语来驳她。
“行了，赶快吃吧，吃完我还有事告诉你。”
沉清只得坐下，但没有吃，心中还是防着沉曦晗，怕她在饭菜当中下毒。
“不吃就算了，枉你在官场上还吃得开，却不知家中的姨娘早已经红杏出墙了。”
“你什么意思？”
“良哥儿不是你亲生的，是雪姨娘偷了人悄悄生下的，你和老太太还跟眼珠子似的疼那孩子，可惜不是沉家的种。”
“不可能！”沉清不相信。
“良哥儿半点都不像你，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不过没关系，即使不是你亲生的，我也会让他继承沉家，沉家也不算绝后，你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
“你…”沉曦晗的话就跟刀子一样扎在沉清的心上，沉清灰头土脸的，满脸都是挫败感。
“玥姨娘其实是我安排进府的，你也曾真心对她，可是你想不到吧，正是她给你下了绝育的药，所以这么久你都没再有个孩子。”
沉清捏紧了拳头：“你好狠的心！我是你父亲，你竟然这么算计我！”
“现在你知道你是我父亲了？就从没把我当过女儿，你不止送新人进宫分我的恩宠，你还想进言害死我，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该！”
沉清怒极反笑，转过话头来对准沉曦晗：“好啊！等我死了之后，你就无父无母，天地间就你一个，无依无靠，那时你也快活不了！”
沉清的话还是戳中了沉曦晗心中最隐秘的地方，但她面上半分不显：“那我也会好好的活着，等你到了地下，找你索命的人多的是，你定会死了也不得安宁。”
“………”
“还有，湛哥儿背着你沾上了烟，那东西一沾上就戒不了，他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他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又如何？出了这种事，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你！”
沉曦晗知道如今沉清最在乎的就是沉曦湛，抓住他的七寸不断刺激他：“湛哥儿以前多干净的一个人，如今被那东西折磨的皮包骨，身上也开始溃烂，啧啧啧，那模样可惨了！叫人不忍心看。”
沉清浑浊的眼睛里落下一滴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在唯一的一个亲生儿子也废了。
“行了，你不吃也就罢了，我要回了，回去好好养养精神，等着给湛哥儿收尸…”
沉曦晗走后，沉清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得心口疼，浑身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