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敲了敲乔府紧关的大门，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来开了门。

“请问找谁？”

乔可认出这个苍老的老头，正是以前的管家。

“我是乔可。”乔可说道，随即想到乔家人丁兴旺，估计这老管家都不记得谁叫什么名字，随即补充道：“我是三老爷乔山乾的女儿。”

老管家闻言，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奥”了一声，“你进来吧。”

乔可随老头进了院子，入目皆是萧条，草木枯黄，地面都好像很久没有下人打扫的样子，青砖铺的小路也坑坑洼洼的，一路上没看见半个小厮丫鬟，再也不是那个灯火辉煌，家大业大的乔府了。

“老管家，乔府可是出了什么事？”乔可疑惑道。

“哎，散啦，都散啦，现在乔府啊，名存实亡，难得还有你一个小辈愿意回来看看。”老管家走路一瘸一拐，语气中不无难过地道。

花厅里，乔老爷子闭着眼睛正在门口晒太阳，乔山乾也在。

“老爷子，三老爷，乔可回来了。”

“啊？”乔老爷子勐地睁开眼，可浑浊的双眼明显什么都看不到，他激动地站起来，“在哪？小可？琴昀呢？有没有一起回来？”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乔山乾一把扶住老爷子，慈祥地对乔可点点头，“小可回来了，快过来，让爹看看……长高了，更漂亮了……”

乔可乖巧地走了过去，在另一旁扶着乔老爷子，“爷爷，您坐下说吧。”

乔老爷子双眼无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有点语无伦次：“一个人也好，也好，回来看看就行，回来看看就好。”

乔可心头一酸，突然难受地厉害。

“爷爷，您的眼睛？”

乔老爷子挥挥手，“家门不幸啊，我老头子英明了一辈子，没想到栽在一个小兔崽子手里了……”

乔府的纷争始于三年前。

乔家的一个分支想做主家，那个分支的家主与乔老爷子的一个儿子勾结，里应外合，搞得乔府上下人心分离，最后分支打上门来，乔府剩下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乔家大败，被烧了族谱，毁了祠堂，剩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整个乔府，就剩下四个人了：乔老爷子，乔可爹，老管家，还有乔老爷子一个中毒半身瘫痪的儿子。而乔老爷子的眼睛也在那场战斗中中了毒粉瞎了。

乔府只剩下几间完好的宅子，其他都是断壁残垣也没人修整。

现在老爷子这一脉已经不被承认是主家，而那个打上门的分支，成了现在的乔家主家。

乔山乾说起这些的时候，心平气和，也还是掩饰不了他眼中的恨意。

自己众多兄弟姐妹还有数不清的小辈，都陨灭在了那场无妄之灾当中，而他那个与分支勾结的十五弟，此时还逍遥快活地活着，怎么能让他不恨？

“需要我报仇吗？”乔可听完所有的故事，出声问道。

老爷子和乔山乾闻言都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了起来。

乔可认真道：“我知道，我现在还很弱小，可我总有强大起来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我若遇到了那位十五叔，还有那脉分支，你们希望我放过他们吗？”

答桉，显而易见。

乔可对乔府，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她说愿意报仇，完全是因为这个乔府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占了别人的身体，能为乔府做些什么，权当报恩了。

三人闲聊间，就谈起了乔琴昀。

乔可问道：“爷爷，乔琴昀真的是捡来的吗？”

“是的。”乔老爷子回忆道，“那年冬天，我在回府的路上，被他拦住了马车。与其说是我捡来的，倒不如说是他求我带走他的。那年，他八岁。”

乔可这才知道，原来乔琴昀不是打小就被捡来的，而是八岁的时候自己要求进乔府的。是旁人都将乔琴昀当成了老爷子的外生子。

乔老爷子继续道：“他那说话的神态，看着亲切却又疏离，根本就不是一个八岁孩子能有的胆量和心智。我当时看他很不一般，便将他带回了府上。这孩子话不多，唯一只与你亲近。”

乔可听到这，心念一动，那时候乔琴昀亲近的应该还是原本的乔可。

“后来，你因为救他掉进了池塘，昏迷了几天，他就说，等你长大了要娶你。”

乔可盯着地面，这里醒来之后，就是现在的她了。

那乔琴昀到底是以什么目的接近她的呢？

他真正想接近的是原来的乔可，还是现在的她呢？

而且乔可现在想起来，她来到这里之后，在乔府的日子，乔琴昀并没有主动与她说过什么，做的最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拍她肩膀，不过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他的确是动手狠狠教训那些人。

乔可心中一团乱麻，乔琴昀这个人处处透着神秘，这些疑问，可能只有他本人才能回答了。

乔可回过神来，就听见乔老爷子与乔山乾的对话——

“爹，你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乔山乾有点埋怨地道。

乔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还说我，你不也是答应了？”

“我……”乔山乾顿时说不出话了，他也是看乔琴昀日后定然修为不俗，再加上他只有一个女儿在府上却受欺负排挤，才松口说同意，并让乔琴昀将乔可带走。

乔可笑起来，夕阳西下，三个人在阳光里说笑的场景，即便是很多年以后，乔可想起来，也会在孤寂中让她觉得温暖。

乔山乾问起乔琴昀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乔可只好说他在闭关，等他出关之后会回来的。乔山乾便没有多问。

说起那个中毒的叔叔与乔老爷子的眼睛，乔可仔细看过之后，问乔山乾拿了几味药材，再加上她还有的没用完的几种药材，炼了三颗解毒丹。

当乔可将丹药拿给乔老爷子的时候，乔老爷子简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乔家竟然出了一位丹师！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那颗带着蓝纹的丹药吞下，闭目打坐起来。

乔山乾将另两颗丹药给了瘫在床上的老八。

入夜，乔可躺在尚算完好的屋子里，却毫无睡意。

当年乔府广场上开灵脉的盛况彷佛就发生在昨日。

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乔家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都要感叹一番世事变幻无常了。

乔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漏出的点点月辉出神。

而在乔府后面破落的某间院子里头，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