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闻言似是一怔,疑惑的抬头打量了裴彦馨一眼,见她乖巧端坐在那里,眼里满是单纯的好奇与求知,才恍然一笑,
“福姐儿记性不错,今日怎会想起这个?”
裴彦馨小手拄着下巴,歪着脑袋,撅着嘴不答反问:“祖父,是不是商氏一族的子嗣都可以佩戴麒麟佩呢?”
祖父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淡笑着摇头:“商氏龙袍加身之前族里的以雪狼为标志,象征着商氏郎君们的智慧勇武与威猛。但商氏夺了天下之后,为了安抚百姓与各大世家,自然不能再以好战的雪狼为标志,后因麒麟乃祥瑞,趋利避害,福泽绵延......不过麒麟佩即便是商氏一族,也并非人人可以佩戴,据说麒麟佩现世只有两块儿,一块在商氏族长手里,另一块儿自然是在圣人那里,好似是一代传一代吧。”
祖父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像他们这些世族的老家伙自然知道这两块麒麟佩不简单,有说法是这两块麒麟佩是商氏一族的根本所在。
当然,即便这个说法再靠谱,也没有人能正大光明的去证实。
不过,这些福姐儿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她是个女娃,只要找个门当户最好是对裴家有助力的郎君夫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足矣。
祖父心里各种心思闪过,最后才记起来问道:“福姐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裴彦馨拢在宽袖里的双手缓缓攥起,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道:“那日见到一个人好像戴着麒麟佩,觉得有些奇怪。”
祖父果然上了心思,忙问道:“福姐儿在哪里见到,那人长了何模样?”
裴彦馨好似被祖父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无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祖父一窒,深吸口气把裴彦馨揽在怀里换了个语气,温和的问道:“福姐儿最乖了,告诉祖父,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人的?”
裴彦馨垂着眼想了片刻,才道:“那日在孙家姐姐家里做客的时候,与大姐说话的那人好像戴着麒麟佩。”
“与惜姐儿说话?”
祖父敏锐的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有些尖锐。
裴彦馨好似没有注意,摩挲了下有些湿黏的手心,有些疑惑的道:“大姐好像很欢喜与他说话,看上去很高兴,与平日有些不同。”
她说完,屋里陷入一片寂静,祖父反而不在说话。
裴彦馨此时心跳如鼓,浑身僵硬又怕祖父发现端倪,使劲儿逼着自己放松身子,不敢抬头看祖父的神情。
就这么静默着过了许久,裴彦馨头顶传来祖父低沉的声音,虽然听不出情绪却仍是感觉震得头皮发麻。
裴彦馨从来都知道,哪怕她重生三世,也不是祖父这种老谋深算之人的对手,故而不敢逗留,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就从祖父怀里爬起来,故作镇定的朝门口走去。
祖父心里有些挣扎,各种思绪占了心神到一时没有心情关注裴彦馨,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裴彦馨走到门口,转身之际偷偷忘了一眼,见祖父一副沉思凝重的模样,大呼侥幸,头也不回的跑掉。
就如祖父此时内心的挣扎一般,她心里何尝不纠结。
娘亲的病情牵扯了她太多的精力,不知不觉间大姐就脱了线,眼看又要走上那条艰难坎坷的不归路.......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重生的缘故搅乱了世事,这世的大线路没变,但很多细枝末节都不一样了。
而裴彦馨正好是那种不关心大线路,只要那些细枝末节与自己的亲人关心的人,她才不会嫌操蛋操萝卜管些枝节的死活。
所以,当得知薛后的圣旨提早下了之后,祖父手里攥着的那张关乎着裴家女儿一生幸福的纸张是那般刺眼。
她霎时就明白,如果再没有动作的话,大姐进宫无疑。
而以大姐此时的状态,不仅不会帮到裴家反而是裴家取死之道的催化剂。
所以,无论是为了谁,裴彦馨都必须赌一把。
赌祖父对大姐还存了一分心疼,赌祖父几十年宦海沉浮的老辣自然能看出对一个即将进宫成为皇帝的女人来说,动情,对那个高高在上根本不懂情之一字的皇帝动情,根本是取死之道。
裴彦馨又回头望了一眼荣寿堂,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扭头却见汪嬷嬷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望着她。
裴彦馨嘴角微微一扯,点头算是示意。
用了晚食,父亲换了身天竺衣衫打算去陪娘亲,却被祖父身边的小厮喊去了荣寿堂。
裴彦馨悄悄使了藤儿去打听,果然三叔也被祖父喊了去。
裴彦馨的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心里默默的向裴彦柔说了声抱歉,转身伺候王氏用药。
“福姐儿,去陪你大姐说说话,晚食不吃怎么成?”
王氏用了药,冲递上蜜饯的孙嬷嬷摇了摇头,转而有些虚弱的嘱咐裴彦馨。
几年下来,她用了无数汤药,嘴里胃里全是苦味儿,早已麻木,食再多的蜜饯饴糖都不管用。
反而惜姐儿遇上了她的头一道坎,不看着她迈过去,有个好的归宿,怎么也合不上眼。
裴彦馨乖巧的应了声是,坚持的捻了蜜饯送到王氏嘴边,见她虽一脸无奈,仍含在嘴里才起身离去。
她也知道娘亲对蜜饯早已食之无味,却仍希望她的嘴里心里能有一丝甜,留一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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