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霏冷不丁地被一只粗糙干枯的手抓住了手腕,然后用力地带着往前走,她吓得立即抓住了纪远清的衣裳,惊恐地唤了句:“远清……”
“放开!”纪远清用力掰着孙治的手,怒瞪着他:“再不放开!我便不客气了。”
孙治大笑着:“哟,大秀才这是要对长辈动手?啧啧,你就不怕毁了你的名声?跟自己的舅舅抢媳妇,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清溪村一众村民瞧得津津有味,哎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想到有一日还能瞧村里有名的读书人远小子的热闹。
“这先闹出一个买人家婆娘当媳妇的丑事来,这又来一出跟自家祖母那边的舅舅抢媳妇的丑事来,今日可真是开眼了!”
“哎!这到底是谁娶新娘子啊!”众村民起哄,这些人向来是欺负纪远清家孤儿寡母,只是打纪远清长大后,又考上了童生,便就消停了些,如今纪远清闹出了丑事,还不赶紧落井下石地踩上两脚。
“你个杀千刀的!快给我放手了!”李氏起身过来拦孙治,她也暗暗警告着远清,千万别动手,若是动手了,岂不是要被人传不尊长辈的闲话!
牛婶和张姨她们也一块动手撕扯孙治,可那孙治用力扣着江云霏的手腕,死活都不松开。
推搡之间,江云霏的红盖头被扯下来了,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一阵哗然,众人看得都有些呆了,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难怪一向沉稳的远小子作出了这样荒唐的事,原来是被美色勾住魂了呀!
“小娘子,快跟相公回去,相公以后会好好疼你的。”孙治看得眼睛都直了,色心不死地拽着江云霏,就是不松手。
纪远清忍无可忍,这厮何德何能值得自己当长辈尊敬?竟不要脸皮到这种地步来了!
他握起拳头来,一拳砸在了孙治的鼻梁上。
“哎哟!”孙治连忙松了手,捂着鼻子连退两步,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他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了出来,松开手一看,“血……”
咚地一声,孙治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没任何反应。
众人皆惊,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看热闹的村民一哄而散。
李氏等人也惊住了!真死了?
纪远清也是一脸懵,他只是打了他鼻子一拳,又不是打脑袋,怎么就倒下了?
倒是江云霏镇定自若,猜想这个猥琐男恐怕是晕血!她上前探了探孙治的鼻息,宽大家的心说:“放心,人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那会不会打坏了哪里?”李氏担忧地问,万一打坏了,又得惹上麻烦。
江云霏微微一笑说:“不会有大碍,最多鼻子肿了。”
“那这人怎么办?”牛婶问。
纪远清满脸戾气望着地上躺着的孙治,说:“也不知打哪儿出来的舅舅,这般无赖似的闹一番,我还需要给他什么脸面,绑了直接丢出清溪村去。”
牛婶和张姨听罢,立即喊上各自的汉子,一起搭把手,将孙治五花大绑了,然后抬了扔出清溪村去。
“你的手没事吧?”纪远清皱眉望着江云霏呈青紫色的手腕,有些懊恼自己不该为了自己的名声一时犹豫不决,就应该早早地一拳将孙治打出去了才是。
“没事。”江云霏笑着,抬头望着关心自己的纪远清,说:“谢谢你维护我。”
纪远清眸光深深地望着她说:“我既然娶了你,就该护你周全。”
牛婶和张姨的汉子回来了,拜堂继续。
“二拜高堂……送入洞房!”
普通小老百姓家没那么多讲究,江云霏被送进新房时,大家都一窝蜂地跟着进来了,接着便是纪远清掀了红盖头,夫妻两人一起喝了合卺酒,牛婶又拿了些红枣、花生,莲子往江云霏和纪远清这对小夫妻身上扔,说了好些吉祥话后,这才作罢。
酒席开桌,江云霏也上了桌,跟大家一快吃。
牛婶这些长辈也知进退,在酒席上就聊着各家长短,不再闹江云霏。
酒席吃完后,这婚礼便也算是正式举行完毕了。
江云霏换了平常穿的衣裳,随李氏坐在院中,一边唠嗑一边学女红,纪远清便在书房温书。
李氏手速飞快地绣着手中的帕子,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江云霏,笑着夸道:“这才两日,你就绣得这样有模有样了,真是后生可畏!”
江云霏看着自己手中绣得歪歪扭扭的女红,不好意思地道:“娘,你就别取笑我了。”
“哪里是取笑你了,这才两日,确实好很多了。”李氏笑着道:“我原先收过一个徒弟,她学的速度可比你慢多了,教了她大半个月,才有你这两日的成效。”
江云霏听了这话,稍微有了点儿信心,这女红极其地磨砺她的性子,这一针一线地绣下来,绣得又不好,她面上看着虽然安静,可心里却急躁万分。
天色越暗,江云霏心里就越紧张,她跟纪远清成亲了,打今天晚上开始,肯定要睡同一张床。
她心里虽然感激纪远清,但是如果今晚两个人就要圆房,当真正的夫妻的话,她心里还是抗拒的。
不说宿主的身体没有发育完全,而且那种事,至少在江云霏看来,是两个相爱的人才能顺其自然做的事,她虽然感激纪远清,可还不至于到了爱的地步。
睡之前,婆婆李氏还特意给江云霏烧了一大桶的洗澡水,让她洗过澡之后,又给江云霏抹了香粉,抹香粉的时候,还低声地在江云霏耳边说了那些床笫之事。
饶是江云霏这个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现代人,也听得面颊绯红。
“我知道了,娘。”
李氏偷笑了两下,给江云霏收拾好,又拿剪刀剪了两下案桌上点着的两根红烛,这才退出新房。
江云霏坐在床边上,心怦怦乱跳得厉害,脑海中划过无数托词,想着要怎么说通纪远清,暂且不要圆房,可一转头,就看见铺在床上的白色布条,她就脑袋犯钝,明日婆婆李氏还得检验呢。
嘎吱一声,房间门开了,纪远清走进屋中来了。
这门是新安上的,婆婆李氏为了避嫌,特意把原来的布帘子拆了,按上了门。
红烛下的纪远清,眉眼中也带着一些紧张,他走至床边,在江云霏身旁坐下了,双手不安地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