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清中状元游街被嘉兰郡主看中,不从,气死萧老王爷。
又下狱,得以放出,但又被剥夺状元之身,终身禁止参与科考。
这短短的一月之内,人生大起大伏,饶是心智不坚之人,恐怕早已崩溃癫狂,毕竟对读书人来说,这辈子读书为的就是成为人上人,人上人自然是做官最好。
但显然纪远清这位年轻中第的状元并不这样想,再被罢官之后,不但没从上京城离开,反而还在上京城中张罗得开了一家书铺,这令上京城中的读书人十分惊讶。
显然上京城中的读书人对纪远清是非常同情的,甚至有点惺惺相惜,毕竟寒窗苦读不易,于是在纪远清书铺开张之际,纷纷去书铺捧场。
本来是打算去捧场买几本书,或是买一套纸笔之类的,哪想到了书铺,竟发现纪远清在书铺的楼上设了讲堂,且在讲堂上与先前去的学子们在此讲学。
所讲内容不仅高深有水准,而且还非常的针对科考提出了观点,于听者来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六脉,脑子一下醍醐灌顶,大有所感,受益无穷。
一个个立定住在楼上,都不愿离去,这也就罢了,如此多学子在此,还大可一同辩论一二,这可比埋头读死书要得益多了。
正当大家追问明日讲什么内容时,纪远清却道五日之后讲堂再开讲,众人纷纷期待,好不容易盼到五日,书铺刚一开门,纷纷涌入了书铺,准备从纪远清的讲堂上听到有益于自己的内容。
此事飞快地在上京城读书人圈中传扬开来,甚至有上京第一书院中十分德高望重地夫子也十分好奇,亲自去听上一听。
听罢,心中直叹,也无怪乎年纪那么轻就能中了状元,这个纪远清不仅才思敏捷,而且学富五车,更重要的是他看事情的角度刁钻非常人所及,这样的人便是天生在思想上比常人高几个等级。
没想到打从乡野里出来的读书人,竟也有如此感悟。
想来假以时日,这位叫纪远清的年轻人定能成为名扬天下的大儒士。
楼上讲堂的学子退散,到楼下的书铺看是否有合适购买的物件,纪远清收拾了书籍,准备回家去。
铺子的运转自有伙计操持,他只需把重心放在讲学上便是。
他开书铺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卖书,卖笔墨纸砚,而是想回到读书的本质上来,为的就是读书这一趣事。
当然,也顺便结交一下人脉,成为不容替代的存在,成为人人敬重的大儒。
如此,便是有谁敢动他和他的家人,也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纪远清所选书铺之处,离家很近,收拾了东西到街上买了娘子交代的西瓜拎了回家。
庭院之中,江云霏和李氏正坐在树下乘凉躲阴,李氏在做针线活,到了上京城好些日子,身体又养了回来,面色十分红润,之前灰白了的头发让江云霏帮忙不知怎的给染黑了,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她在忙的针线活,自然是给江云霏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等生的时候正是冬天,可不得多备一些小衣裳嘛,更何况孩子长得快,备的衣裳还得分不同大小的。
之前江云霏和丫鬟也不是没有备,只是李氏有一腔当祖母的热血在,总想着给孩子先做些什么。
至于江云霏,如今有李氏帮忙做衣裳,一应需要注意的事也有李氏和丫鬟盯着,她只需要吃吃喝喝,保持开心就好。
近来她不知从哪里淘了些书来,说是要什么来着?哦,对了,说是给孩子做胎教,得看一些有益身心的书籍。
“呵呵……”想到这里,纪远清忍不住低笑,什么有益身心的书籍,还不是那些民间话本,稀奇古怪的,瞧着倒是挺打发时间。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着树叶哗啦啦地响起,看着眼前这样温馨的一幕,纪远清心中涌起无限暖意,人生便是如此才好。
“老爷,您回来啦。”丫鬟看见纪远清回来,忙请了安。
纪远清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小厮和丫鬟,这才往江云霏身边走去,在她身旁的椅子是坐下,探身了过去,低声问:“今日看得是何有趣的故事?”
“恩,说的是一个书生和一个狐妖的故事呢。”江云霏目不斜视,仔细地看着书,抽出了点时间来回答,感觉纪远清越凑越近,伸手过来推开了他的脸,撅着小嘴道:“正看到精彩处,你莫打搅我。”
“呵呵……”纪远清无奈,只得倚靠在椅子上,等着江云霏把话本子看完了再来搭理他。
那厢,丫鬟切好了西瓜来,分了几个小碟子装,纪远清端了一个小碟子,拿竹签擦了一小块,对江云霏进行投食,她也知道张嘴一口吃下西瓜,还支吾地道了声:“谢谢相公。”
纪远清笑了笑,自己也吃了块西瓜,恩……好甜的西瓜!
李氏放下针线,也来吃西瓜,同纪远清攀谈起来,问起书铺的生意,又说起左邻右舍的闲事,日子简单又平凡,却令人醉到心里去。
西瓜吃完了,江云霏也把这一本话本看完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算看完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然后才又伸手来抱了抱纪远清的胳膊,笑眯眯地说:“相公,你收工回家了呀,辛苦了哦。”
“呵呵……”纪远清轻声笑着,说:“看完了这本,可还有没看的。”
“没了。”江云霏皱眉摇头。
纪远清宠溺道:“那等我明日再去给你寻来。”
“谢谢相公。”
李氏仰头看了看庭院上方四四方方的蓝天,道:“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既然要去钱记吃火锅,那得赶早啊。早点吃完,晚上歇息时也不会噎着了。”
“去钱记吃火锅?”纪远清挑了下眉头。
江云霏笑道:“是啊,年叶今早差人来说,叫我们晚上去钱记火锅店吃饭,说是娘到上京城来,他们还没给娘接风。”
“你能吃吗?”纪远清有点担心问,毕竟江云霏现在怀着孩子,吃太辣了对胃来说负担有点重。
“没事,偶尔吃辣一点也好呀。”江云霏笑笑说:“况且这几日天热,我胃口也不好,年叶说他们店里运了冰在楼里,很是凉爽,我正好去换换胃口。”
“那行吧。”纪远清迁就道。
一家人收拾了下,叫马夫驱了马车来,一家人坐马车去钱记火锅店,上京城乃是都城,占地极大,钱记火锅店离他们家路远,若是走路去的话,岂不是腿都得走断了。
到了钱记火锅店时,天还未黑,这会儿店中已做了大半客人,一进去便有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
店中的小二见着江云霏他们立即认了出来,忙领了他们去楼上的雅间。
只是不曾想,在路过一间雅间时,江云霏他们竟见着张年叶站在门口,被一个梳着发髻的妇人指着鼻子在骂。
江云霏不禁蹙眉,这是何故?
正要问问情况,张年叶却看过来,频频使眼色叫她不要过去。
纪远清也瞧出了些什么来,忙拽住江云霏的手腕,说:“我们先去雅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