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清，儿啊，”李氏见到纪远清就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落着泪说：“娘错了，娘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不要丢下娘。”

纪远清缓缓地蹲**来，紧握住李氏的手，哽咽道：“娘，您身体怎么了？”

“我没事，娘再也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了，”李氏抬眼向江云霏看来，伸着手道：“云霏，娘错了，是娘对你不好，你原谅娘好不好，是我错了。”

江云霏钉在原地，看着李氏伸过来枯瘦的手，心口一颤一颤，曾经她也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待的娘，什么时候两人竟变成这样。

“娘，你先躺下。”纪远清把李氏的手拽了回来，扶着她躺下，说：“云霏刚回来，还没缓过来。”

这时，大夫过来了，跟纪远清说了李氏的病情。

是以前的老毛病犯了，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重要的是要好好养在，不可劳累、伤神。

大夫给李氏开了好几副药后，纪远清和江云霏把李氏接回了家中，至于邻居婶子自然是谢了又谢，这些日子多亏他们帮忙，李氏才能平安。

江云霏和采儿在厨房给李氏煎药，顺便做晚饭。

厨房里的灶似乎很久都没有烧过火了，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灰，看来李氏这些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小姐，你对老夫人——”采儿看着江云霏欲言又止。

江云霏添了根柴火到煎药的小炉子里，想了想说：“我应该恨她的，她做过太多让我伤心的事了，可刚才我跟相公进医馆时，我竟一时认不出她来了，她老了那么多，也吃了些苦头，我实在是——唉……”

采儿抿了抿唇，也听出了自家小姐的意思，怕是不想再追究从前的事了，有时候一直记着也很累。

屋子里。

纪远清坐在床边喂李氏喝了小半碗的糖水，又扶了她躺下。

李氏还拽着他的衣袖不松手，眼睛也不肯闭上。

纪远清眉头蹙了蹙，说：“明天我就要进京赶考了，你这样的身体也不适合赶路，我会叫个人看顾你。”

“是云霏吗？”李氏问。

纪远清否认：“不是，她要随我一起到上京去赶考。”

李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纪远清说：“往后余生，我都会和云霏在一起。等我参加完科考之后，无论中没中，我都要再娶她一次。”

“她是个好姑娘，就是……”李氏偏过头去，眼泪又落下来了，“你如今也不小了。你爹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会在地上走路了。”

“子嗣的事，我向来不强求。”纪远清语气冷硬说：“哪怕一辈子没有孩子，我都不在意。”

纪远清决绝得很，李氏拗不过他，只得摆了摆手，说：“罢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怎么想怎么做，我也管不到。”

纪远清唇线紧绷着，沉默了半响，脸色终是稍微缓和了些，说：“娘，你多多保重身体，等科考完之后，若是考中了，就来接你去上京城，若是没中，我就回来。”

说罢，他起身出了屋子。

晚饭时，李氏没起身来，江云霏盛好了饭菜，叫采儿送进了屋子里去，煎好的药是纪远清送了进去。

吃完饭后，大家就开始收拾进京赶考需要的物什。

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消停了。

晚上睡觉时，江云霏和纪远清商量寻谁来照顾李氏，最后决定从江云霏那边的宅子抽个伶俐地丫头来照顾，同时把团子也一起带过来，陪着李氏，免得她太乏味。

毕竟他们这一去京城就得小半年，日子实在太长了。

第二日，等兰园那边的丫鬟过来了，江云霏和纪远清才启程出发。

临行前，李氏拽着纪远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心仔细地嘱咐了很久，又拽着江云霏说了许许多多的话，说得江云霏心里复杂，到转身之际，江云霏还是说了句：“娘，你照顾好身体，等我们回来接你。”

“哎。”李氏应着，一时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小孩。

这下，江云霏终于放下心底的芥蒂，突然觉得心口轻松了起来，也算放过了自己吧。

赶了半个月的路程，终于抵达上京城。

话说这一路奔波得呀，一行人都齐齐的掉了好几斤肉，他们这还是一路尽量不让自己遭罪，能订上船舱里最好的房间花钱绝不手软，马车也买的最舒适豪华的，吃也尽挑着自己喜欢的。

结果还是齐齐瘦了一大圈，状态特别差。

特别是江云霏自己，小脸蛋瘦小了一圈，脸色都变得蜡黄蜡黄的。

之前江云霏来上京城，早就在上京城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他们这一到上京城，就直接入住进去，一切都妥当备着，不用重新添置。

“呜呜……好累。”江云霏一进屋，就直往拿大床上扑，倒在床上就不想起了。

还是纪远清过来给她拎起来，说：“先洗个澡，吃点东西再睡。”

“真的好累。”江云霏顺势倒在了纪远清身上，抱着他道：“相公，给我抱一下，我好累哦。”

纪远清低声笑着，在她耳边道：“不如我们洗个鸳鸯浴。”

“不要。”江云霏毫不犹豫地拒绝，她又累又饿，不想再被折腾得半死。

就这么在上京城住下来了，纪远清每日闭关在书房做最后冲刺，江云霏安排好日常即可。

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纪远清会试，没想到期间还参加了贺箐的婚礼，她嫁到了上京城来，觅得了一个好夫婿。

而且，钱天佑还搬家到了上京城来，准备以后都定居到上京城，一来就声势浩大，弄了间新的钱记火锅店，生意红红火火，在上京城爆红。

这日还特地设宴请了江云霏和纪远清去吃饭。纪远清有段时间没出门，出去吃顿饭换换心情也好，便随同江云霏一块前往了。

一到那处雅间，钱天佑就热情地迎上来同纪远清寒暄，可能是浸在生意场上久了，钱天佑有意无意地就有一种商人寒暄热乎的那个劲头在里面，倒是不反感，就是挺意外的。

“云霏。”张年叶拉了江云霏到位置上坐下，还特地给她斟茶喝，更是低眉顺耳地给江云霏认错，说：“以前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原谅我，是我太过于肤浅，才会伤害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我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