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怎么可能嫉妒你?”余文否认道。
“现在或许不嫉妒吧,可之前你不能参加科考,难保不记恨我。”纪远清拿手指试了试匕首的锋利,说:“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伤了一只右手,今日你们其中一个必须留下一只右手来。”
“纪远清,你敢!”赵岩道:“这里可是柳州书院,岂容你乱来,我爹是赵大人,你不可能不知。”
“像你们说的,此处只有我们三人,我便是伤了你们一只手,也无人作证。”纪远清道:“想来别人也不会相信此事是我做的吧,以我的成绩,用不着嫉妒你们。”
“你敢!”赵岩还在垂死挣扎,早知就不把仆从差走。
“选一个吧,你们两个人谁把这手留下。”纪远清道。
赵岩双手捏成拳头,打算拼死一敌,他不信自己和余文师兄两人敌不过纪远清一人。
忽然,他身后有一股力推来,赵岩直接被推向了纪远清手中的匕首,眼瞧着那锋利的匕首就要没入赵岩的胸膛,幸而纪远清反应极快,忙将往后退了一步,赵岩这条命保住了。
“余师兄?”赵岩不敢置信地看着余文:“你竟然——”
余文慌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余师兄,我处处为你打算着想,你竟然想要我死。”赵岩震惊得身形晃悠,道:“师兄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余文见忽悠不了赵岩了,他忙同纪远清道:“是他,是他的家仆伤了你的手,一切都是赵岩他一厢情愿去做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师兄!”赵岩对余文失望透顶,从前的那些尊重全在这一瞬间幻灭了。
“那边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吵?”忽然有声音传来,一大波书院的学子正向这边走来。
余文见罢,得意道:“纪远清,你要是有种,就拿我这只右手去!不过你也就毁了,谁都会知道你嫉妒同窗,毁了同窗的手。”
“是吗?”纪远清拿着匕首,眼中透着鄙夷,他抬起左手,用匕首在左手上狠狠地划拉了一个大的口子,鲜红的血一下冒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匕首落地,纪远清立即做出一副虚弱状来,震惊至极道:“你们,你们怎能这样对我?毁了我的右手还不够,就连我仅剩的左手也要毁掉吗?”
余文和赵岩双双惊大了眼睛,这怎么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才反应过来纪远清这是要栽赃他们,可这下已经迟了,赶来的书院同窗们都听到了纪远清说的话,也看到了纪远清左手被伤,整个人虚弱的模样。
“远师兄!”大志第一个就冲了过去,连忙扶住了纪远清,撕碎自己的衣裳替纪远清包扎,可伤口很大,血不停的流,布条一下被血染红了。大志气愤得大喊:“他们两个一个都别放走了,抓住他们去见院长,一定要跟远师兄讨个公道。”
“对,给远师兄讨个公道!”一众人都激动不已,一个个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赵岩和余文绑了,暗地里还不忘踹上两脚替远师兄出气。
无论赵岩和余文如何辩解,但没有人听他们说什么,也没人会信他们说的话。
纪远清左手的伤已经被大夫包扎好了,幸好没伤及筋骨,否则就连左手也要废了。
院长听罢,气得吹胡子瞪眼,非要去报官,叫赵岩和余文受到应有的下场。
“许院长,还请你原谅余文和赵岩,他们二人也是一时想不开,这才——”纪远清顿了顿说:“也是我自己的命数如此,幸好左手没事,还能参加科举,能替柳州书院争光。”
“你不要替他们求情,我知你向来是个心软的。”许院长可惜道:“你画得这样好的一手画,将来若再好好打磨一番,必定不会比那些大家差,可惜了。”
纪远清苦笑道:“将来做不了画画大家,那便做个对朝廷有用之人,做个对百姓有用之人。”
“你是个有志气,有责任的。”许院长叹息一声,随即怒道:“赵岩和余文这两个宵小之辈决不能再留在我柳州书院,这样下作的人,就不配读圣贤书,我定要上书一封到知府那里,让知府大人往上报,将赵岩和余文秀才名头给削了,并且将来永不录用。”
“老师……”纪远清语气软的道了声,“大可不必——”
许院长一听纪远清竟唤自己一声老师,心头一动,当下坚定了想法,道:“远清,你放心,为师一定替你出了这个头!”
许院长气势汹汹地写信去。
纪远清动了动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心中冷笑道:也不枉受了这么一遭苦。
这个圈套他下了那么久,努力成为柳州书院最厉害的学生,成为院长和各个夫子的心头宝,不就是为了一击即中,令所有人都信了,赵岩和余文伤了他的右手,如今还要废了他的左手,要废了他这个柳州书院的璀璨之心。
纪远清将手上的左手收入袖子中,眉头微微蹙了下,只是他这般费尽心机,耍尽手段,娘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阴险了?
罢了,此事还是不同娘子说,待她问起受伤,就说不小心撞的,反正手包得这样严实,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伤的。
正是大考放成绩的时候,丁字班的学生都散到各处玩去了,纪远清手受伤了,不能写字,就自己坐课堂里翻书看,正瞧得入神。
“远,远师兄。”大志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子来,他满脸兴奋地道:“恒亲王来了,听说你这次大考得了榜首,特此点名要见你,院长让你快过去呢。”
“恒亲王?”纪远清一心念书,又没进入官场,对这些个侯爷、王爷的都不甚清楚,听大志这样说,也是一头雾水。
“就是住在柳州如意街的恒亲王啊。”
这下纪远清有头绪了,就是自家娘子曾经得人赠过一枚玉佩,说是危难之际可拿玉佩去如意街上的王府寻求帮助,原来就是这位恒亲王。
可自家娘子凭着玉佩就使唤动了知府大人,根本就没求到恒亲王跟前去,这会儿怎么想起来见自己?
或许,这位王爷只是偶然路过,见着了大考成绩的公示榜,对自己起了兴趣吧。
“好,我这就去。”纪远清合上书起身来。
大志小心翼翼地道:“师兄,你小心些,别在伤着手了。”
“嗯。”
恒亲王驾临,整个书院的学子都聚集在了一块,不过大部分学子都在外间,进不了书院待客的花厅里去。
大志因引着纪远清,便可大摇大摆地进花厅里去,进去后,还颇为神气地喊了声:“院长,我们远师兄到了。”
纪远清恭敬上前,先行了礼,见过了院长,再给恒亲王行礼,可谓是诠释足了什么叫尊师重道,许院长当真是越看纪远清这位学生就越满意。
“你就是纪远清。”恒亲王见到纪远清的样子,也是眼前一亮,好一个一表人才的青年,同绝味铺子里的那位江云霏还真是登对,简直就是金童玉女。
不对,他来可不是来感叹来了。恒亲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此番来是有正事要办,他故作威严道:“你觉得凭你,能在这届的科举考试中进到什么位置?”
纪远清恭谦道:“回王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晋朝各地界人杰地灵,多得是博学多才之人,学生岂能断言。”
“呵呵……有何不敢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便就是敢说敢做,你这般岂不是在说自己一点信心都无?”恒亲王道:“晋朝可不需要畏畏缩缩之人来做官。”
纪远清深呼吸了一口气,重重道:“学生自读书那日起,目标就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第一。学生不仅要考中解元,还有考中会元,甚至是状元。”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看着挺直了脊梁的纪远清,见他面上从容且不卑不吭,才知他说的话是认真的,并不是狂妄自大的话。
“好!”大志这个愣头青竟一时激动不已,鼓起掌来,这下可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他讪讪地放下了手,但依旧目光崇拜至极地看着纪远清。
“真是好大的口气!”恒亲王嗤之以鼻道:“照你这么说,我晋朝还就无人了,凭你能考中状元。”
考状元,那可是万里挑一,其实嘴上说说这样简单。
“王爷您若是不信,便拭目以待吧。”
恒亲王被纪远清的傲气噎了下,一时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他来本事想瞧瞧纪远清是个什么样的人,顺便挫一挫他的锐气,再给他暗示暗示,若能将妻子休弃,他这个王爷还能给他走个后门,给他弄个闲职官来做一做。
可如今听他这般口气,恐不是轻易能搞定的人。
恒亲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来这绝味铺子的美人是带不走了。
罢了,这次去上京城探探那位的口风,到时候回来再做打算。
纪远清可谓是“一战成名”,谁人都知他在恒亲王面前夸下海口,将来不仅要考中解元会元,更要考中状元。
柳州书院的许院长很是担心:“远清啊,以你的资质靠个进士绝不在话下,如今你这般,若考不中状元岂不是——唉……”
“老师,若是想都不敢想,这书读得岂不是太窝火了?”
许院长一愣,摸胡子大笑:“说的也是,天下读书人谁没做过金榜题名这样的梦,老夫年少时也曾做过。”
状元,万里挑一,必定经常人所未经历过的磨难,方能成为这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