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这架古琴我家相公最是心爱,你别弄坏了。”
“这个也慢些,这是他最爱的端砚。”
……
纪芷柔挺着一个肚子,指挥着一众奴仆搬家。
江云霏趴在窗台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幽幽叹了一口气,瞧自家的这些破事,都把人给烦跑了。
虽说纪芷柔嘴上说新宅子那边收拾妥当,总不能一直住在娘家,但江云霏知道是她跟李氏的争吵,影响到别人的心情了。
“云霏。”纪芷柔看见趴在窗台上的江云霏,走上前来几步,笑着说:“话说你还未去过我的新家呢,这几日你得空一定要来一趟啊。”
“好啊。”江云霏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看着仆从搬出来的古琴,好奇道:“没想到顾妹夫竟会弹古琴,这些日子怎么也没听他弹过?”
纪芷柔低头一笑,因怀身孕变的圆润了些,一笑更是温柔,她道:“他每日忙得跟陀螺似的,回家来还要陪我,哪里有这闲情逸致弹琴。你若是想听,下回来我家,我让他弹给你听。”
“好啊。”江云霏言笑晏晏道。
纪芷柔似想到什么,走下台阶来,走到江云霏的窗下,窗下栽着细竹,风一过,窸窣作响。
“二婶对你的偏见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消除,她若是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江云霏点了点头。
纪芷柔又道:“之前在大夫那里拿的补药,你得按时吃,争取早日怀上,给堂哥生一个孩子,如此二婶便不会总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了。”
江云霏听罢,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来,她小产时大夫说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而几日前她才跟纪芷柔去看过大夫,那大夫给自己把脉难道把不出来?
江云霏问:“芷柔,你要去看大夫抓药吗?我们再去一趟之前给你把脉的医庐好不好?我之前拿的补药都让我娘给丢了。”
“也好,”纪芷柔点了点头,又问:“那要不要把二婶也叫上,免得她到时候又——”
“不必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就没必要挽救。”
“你——”纪芷柔还想劝,但江云霏转身就走,她只能收住了话。
江云霏从屋子里出来,喊丫鬟采儿跟上,随后同纪芷柔去之前的那个医庐。
医庐却早就人去楼空,问一旁的铺子,掌柜的说:“啧,庸医害人啊,治病给人治死了,早就跑喽,官府都发了通缉令。”
“什么?”江云霏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庸医害人?所以那个大夫并没有诊断出来?若是一个良医,自己知道有了身孕,会不会孩子就会保住了?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怎么了?”纪芷柔见江云霏变了脸色,赶紧让采儿过来扶住江云霏。
“我没事。”江云霏缓了半天才缓了过来,她摇了摇头说:“我们换一家医庐吧,既然是一个庸医,你还是快快另寻一个大夫瞧瞧,免得有什么问题。”
“你说的对。掌柜的,哪处有不错的大夫啊?”纪芷柔问铺子掌柜。
“往前面一直走,前面就有一家医庐,开了几十年了,保证不是庸医。”
“多谢掌柜。”纪芷柔为了感谢掌柜热心,在掌柜家的铺子里买了好些东西。
随后一行人去了老牌医庐,让大夫给纪芷柔把了脉。
幸好纪芷柔身体没什么问题,肚子里的孩子也长得好,一切都好。
“幸好你的孩子没事。”江云霏心里有那么一点安慰,若是纪芷柔腹中的孩子因那庸医出了什么事,那真是太让人心情糟糕了。
“是啊,幸好。”纪芷柔温柔地抚了抚肚子,旋即喊身边的丫鬟去叫马车来,“我们回去吧,等下我相公回家来,若是没见着我,肯定又要念我了。”
江云霏淡淡地笑了笑说:“顾妹夫可真把你放在心上。”
“堂哥不也是。”
马车来了,江云霏和丫鬟一块扶了纪芷柔上马车,自己随后也上马车,大家一块回府去。
马车才到府门口,人都还未下马车,顾明朗就迎了上来,一边扶着纪芷柔下马车,一边着急得碎碎念:“你这是去了何处?怎的出去也不同我说一声?”
纪芷柔说:“我同云霏去看大夫了,你是不知道啊,原来我们一直去的那家医庐的大夫竟是一个庸医,前几日医死了人,这会儿全去逃难去了。”
“是吗?”顾明朗惊讶无比,抓着纪芷柔的手就要走:“你随我走,我们得去找个良医瞧瞧,可别让那庸医给你瞧坏了。”
“没事。”纪芷柔笑着抓住顾明朗的手,说:“我们已经去瞧过大夫了,孩子一点事都没有,你放心吧。”
“那就好。”顾明朗瞬间放心下来了,他扶着纪芷柔往屋里走:“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那庸医。对了,东西都已经收拾进新宅那边去了,我们是马上去新屋那边,还是等吃过午饭后过去?”
“吃了午饭再去吧,也不急。”
江云霏神情落寞地跟在他们身后进府,采儿晓得江云霏的心事,紧张地跟在她的身旁,生怕江云霏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
幸好江云霏还算坚强,撑着没昏过去,但午饭后去午睡,直接一觉睡到了天黑,竟连纪芷柔搬家走,都是没去送。
江云霏回来后,纪远清就正常回书院上课。
他从书院下课回来,江云霏还没醒,害得他以为江云霏生病,紧张地去探她额头,见并不热,这才放心下来。
江云霏醒来,屋子里黑漆漆的,纪远清就坐在她的床边上。
“你怎么坐这?”江云霏伸手触碰了下他的手,纪远清顺势牵住她的手,说:“见你睡着,就在这里坐了坐。”
江云霏撑着床起身来,靠在床头往外面看了看,说:“我没错过晚饭吧?芷柔他们搬走了,这院子里还真是静。”
“我有事问你。”纪远清说:“你离开的那几日,我一直没问你去了何处。但你回来这几日明显情况不对,总是觉得累,你是生病还是怎么了?”
江云霏笑了,伸手掐了掐纪远清的脸说:“我还能去哪里?不就是到处去走走。谁让你说那些话气我。风餐露宿几日,回来自然是累,不信你去问采儿,她还跟我住过破庙呢。”
“真没事?”
“没事啦。”江云霏催着纪远清起身:“你快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好吃的,我好饿啊。”
“好吧。”纪远清应着起身,伸手替江云霏理了理头发,说:“瘦了些,我让厨房给你熬一碗燕窝来补补。”
“好呀。”江云霏笑得灿烂,一如从前,日子总要再继续过下去,既然无缘,那就说再见,不能继续沉浸在难过中了。
纪远清转身出去,亲自去了一趟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