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了那么久？”齐修正烧火煮饭，见纪远清去了那么久才回，不禁问了句。

纪远清放下箩筐，看过去说：“病人把出口堵了，我走过去，花了些时间。”

“为何？”

“说是很多天没放饭了，那些病人都没东西吃，饿得受不了了。”纪远清答。

“真不知曲阳县县令是干什么吃的？”齐修嗤道：“不派人来给这些染了瘟疫的人看病也就算了，竟然连吃的都断了。”

“他们应该是想活活饿死这些染了病的。”纪远清断言道。

“幸好我们有银票，可以托了青龙和白虎去买吃的，否则也得挨饿。”齐修突然想到什么说：“之前他们就来抢过一回，以后饿极了该不会来抢吧？”

“其实他们都是将死之人，吃根本花不了多少银子，曲阳县县令又何必丧尽天良。”纪远清说：“不做什么大鱼大肉，便是只有红薯、稀粥就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的兄弟们帮忙，我出钱给他们，让她们帮忙做吃食，送到麻风村来。我实在不想那些人再来打搅云霏养病。”

齐修点点头：“这些人倒是托了你们的福气，否则真得饿死了。”

纪远清径直去取了两百两银票，交由齐修去办这件事。

齐修做事很有效率，很快吩咐了他的兄弟们购买粮食，煮了一齐送来麻风村，麻风村每个村民都能吃饱，个个都感恩戴德的来竹屋外拜谢。

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太阳露出了半张脸。

院子里有一颗大树，已经开始抽新芽，院子里各处也开始长绿色的嫩芽，院内春意盎然。

江云霏在床上养病养了好些日子，闷得厉害，心情也不太好。

于是，纪远清和齐修合力扎了一个秋千来哄她高兴。这会儿太阳出来了，江云霏打起精神来荡秋千，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感觉身上的霉气都被晒走了，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谢谢你们费了那么大劲做这个秋千，我很喜欢。”江云霏感谢纪远清和齐修道。

齐修大气地挥了挥手：“客气什么，扎秋千有什么难的？至于他，”齐修指了指纪远清，接着说：“他是你相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用说这样的客气话。”

“还要多谢你们这些年那么仔细照顾我，不然我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挺过来了。”江云霏好几次烧得意识都模糊了，但在纪远清和齐修的悉心照料下，每次她都渡过了难关。

“那就更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报恩，当初你救我一命，如今我救你的命也是理所应当。”

纪远清走来问：“我刚清点了一下家中的食材，肉类还有熏鱼和一块猪肉，你们午饭想吃哪种？”

“云霏？”齐修看向江云霏。

“我都可以。”江云霏并没有什么胃口，生病以来，她是吃什么吐什么，真是难受极了，很多时候饿了，她都不想吃东西，因为吐起来太难受了。

“都做了呗，吃完让他们再送就行了。”齐修又丢了根木柴到灶里，笑了笑说。

“嗯。”纪远清点点头，把肉和熏鱼放到木盆里清洗，又从放食材的筐子里拿出一把空心菜和好几朵大香菇，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饭，本来他厨艺没多好，但这些日子做菜下来，又有江云霏在一旁指点，竟然还做得不错。

“我来帮你洗菜。”齐修也拿了个木盆走来，拿走了空心菜和香菇，走到装水的大缸前去舀水，忽然，他脸上的笑容一僵，身体猝然向前倾，哐当的一声连带着木盆都摔倒在了地上。

江云霏和纪远清都吓了一跳。

“齐修，”纪远清赶紧过来拽齐修，发现齐修已经失去意识，他心里一个咯噔，齐修怕不是也染上……瘟疫了？

“远清，他怎么了？”江云霏挣扎着起身，但是没有力气，起来又重重地跌坐了回去。

“你坐着别动，我先扶他回去躺着。”纪远清费力地扛着齐修进屋，扶着躺下了。

纪远清伸手试探了下齐修额头，并没有发烧，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大夫，看不出个什么来。

“远清。”江云霏人已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手扶着门框，病了这么久，身体弱得让她崩溃，就连走个路，都异常困难。

“云霏。”纪远清赶紧过来扶住江云霏，让她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要观察一下。到时候我让他的兄弟看看能不能寻个大夫来给他瞧瞧。”

江云霏担忧得心里难受，说：“千万别是染上了瘟疫，否则我真是个罪人。”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纪远清说：“我不也没染上吗？而且我跟你接触的时间更长，齐修可能是近日累着了。”

没多久，齐修就开始烧起来了，全身滚烫的厉害，分明跟江云霏发病的状态相同。

齐修染上瘟疫了！

纪远清脑袋都是大的，他们早就有这样的预想，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传染上了。

“都怪我，都怪我……”江云霏陷入了自责中，她躺在床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哭着说：“如果我再有用一点就好了，我为什么就不懂医术呢？我若是懂，也不会陷入这样的窘境里面来。”

“齐修不会有事的。”纪远清一边忙着熬药，还要忙着给齐修敷冷帕子降温，“你别怪自己，他留下来是自愿的，他肯定不会怪你。你不要怪自己，染上瘟疫不是你的错，不会治更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总说我聪明吗？我不也不会治病吗？人生来便不是万能的。”

江云霏落着眼泪，不管在哪一世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微不足道。就算过得再难，她也不能放弃啊，她有要守护的人在。

江云霏戴上面巾，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卧房的门边上，十指紧扣着门框，才不至于倒下。

“你怎么起来了？”纪远清拦着她：“听话，回去躺着。”

“远清，你走吧。”江云霏眼泪朦胧地看着纪远清说：“我不想你也染上了瘟疫，我不能再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