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哥,我不想惹事。”纪远清高声喊道:“我是想请两位大哥帮帮忙,我家娘子病重,想吃曲阳楼里的醉鸡,劳烦两位大哥帮帮忙,到曲阳楼买只醉鸡来。”
守门的两位大哥犹豫了下,毕竟昨天拿了这个读书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么大一笔银子,可能花十几年。
人家只是想吃一只鸡,他们到时候托人买一只来便是了。
“行吧,不过你要等等。”
要吃醉鸡是为了满足江云霏的心愿,他另有想法,住在麻风村里面,不仅危险而且很脏,那些病人大小便乱拉,又乱吐,常年不洗澡洗头,就连被褥上都是虱子。
他倒不如寻一个清净,地势不错的地方,另砌屋子住下,如此不用同那些病入膏肓的人挤在一块。
纪远清这次出门来,把所有的私房钱都带上了,除去拿药和打点用去的银票,身上还有七八百两银票,包袱里放着的钱袋也有一些碎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来守门的人很乐意帮忙买个东西。
纪远清抱着江云霏在麻风村四周走了一圈,寻到了一处空地,稀疏长了几棵树。
他放下江云霏,让她靠着一棵树的树干。
然后开始丈量地形,这麻风村的四周有很多竹林,他打算用竹子建一个小屋,云霏病得这样重,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的,他进麻风村来,本就是准备打持久战的。
江云霏拥着厚披风,望着纪远清忙前忙后,虽然他没说,可从他的行为上来看,就晓得他要做什么。
江云霏看了看四周,干净、安静,若是砌一个简易的棚子住下也不错。
比起在麻风村里好得多了。
纪远清拿匕首砍了很多竹子来,绕着一颗老树建起了竹屋,还规划了卧房,客厅,甚至有厨房。
江云霏倚在包袱上,问他:“要建那么大吗?”
江云霏只担心纪远清累着,从不怀疑纪远清能不能建成。
“当然。”纪远清将砍来的竹子堆在一起,整个人大汗淋漓,喘着粗气,身上的厚衣裳脱了,只剩下薄薄的单衣,他回答说:“我要让你在这里住得舒舒服服的,跟在家里一样。”
“很累的。”江云霏说:“随便搭一个棚子就好。”
“不累。”纪远清一边说一边干活:“我一定要给你建一栋屋子出来。”
忙碌了一上午,纪远清得到了一堆光秃秃的竹竿。
午饭是外面送进来的,份量不多,菜更是少,很多人去抢,那些染了病的人围了活着,拖着沉重的病躯去抢,甚至为了一口饭大打出手。
纪远清守门小哥买的醉鸡到了,顺带还有两份干净的饭菜。
守门大哥说:“这饭菜是我们吃的,顺便给你们留了。”
纪远清从袖子里再拿出一百两银票出来给了守门大哥,请守门的大哥给他置办一些柴米油盐,甚至还有木桶以浴桶,甚至以后需要的米和菜也请他们一同送来。
守门大哥让纪远清的出手阔绰震惊了一番,果然是读书人啊,家底就是厚。
“你放心,以后你的事情就包在我们哥俩的身上,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守门的人文。
纪远清连忙报上了家门,还把自己秀才的身份和年末考试的排名也着重的说了一遍,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没有点身份压人,若是这两人起了歹意,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原来是秀才郎,失敬失敬!”会射箭的守门人说:“我叫青龙,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
另外一个人道:“我叫白虎,我们两个就是隔壁村的,也互相住隔壁,家里父母都认识,所以给我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让我们俩能做一对好兄弟。”
“青龙大哥,白虎大哥,”纪远清拱手恭敬地道:“在下在此就靠你们照拂了。”
“好说好说。”青龙白虎和纪远清聊得十分畅快,可惜纪远清处境艰难,便是连酒都不能一起喝上一杯。
纪远清同青龙和白虎搞好关系后,把吃的用袖子挡住,快步往云霏在的地方去。
江云霏病着,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外头给麻风村送来的吃食,她见别人吃过,跟猪吃的潲水没什么区别,这样的食物,她更加吃不下。
“饭来了。”岂料,纪远清拿来的饭菜,不仅有醉鸡,还有炒蘑菇,炒青菜,虽然米饭里拌了红薯,但也是正经做好的饭。
“醉鸡这么快就买来了?”江云霏惊喜道,她最吃曲阳楼的醉鸡了,本来没什么胃口,看见醉鸡居然觉得饿了。
“那当然,你相公我是秀才郎,他们总得卖我几分面子。”
江云霏笑着夸赞:“相公真厉害!”
“吃饭吧。”纪远清拿筷子给江云霏。
“等等,我们分开吃。”江云霏从包袱里拿出她喝药的那个碗,用筷子扒拉出自己吃的份量来,“你现在还没出现病症,没准没染上了,还是隔离一下比较好。对了,还得戴面巾。”
江云霏翻出面巾要给纪远清戴上,纪远清无奈道:“戴着面巾我怎么吃饭?”
“那你坐远一点去吃。”江云霏眨眨眼说。
“……”为了让娘子安心,纪远清只得可怜巴巴捧着碗坐远一点吃,其实他一点也不介意同娘子一块吃饭。
又香又嫩的鸡肉吃在口中,简直令人食欲大开,肚子饱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还能同纪远清说笑几句。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时辰都还没过去,江云霏就难受得全吐了,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纪远清顾不上搭建屋子,赶紧给江云霏对症熬药,让她能少一点痛苦。
火还没升起来,大风就刮了起来,随即下起了淅沥沥的雨,即便树上的枝叶能稍微遮挡一点雨,可是雨下大起来,还是把人从头到尾浇了个透。
幸好江云霏的羊毛披风是防水的,纪远清用手撑起来,两人就躲在披风下蜷缩着,互相取暖。
“我是不是会死?”
药没有熬上,没有喝药的江云霏,头晕得心口处都难受得如翻江倒海般,这种令人折磨的滋味,让江云霏的意志开始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