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于然！”果不其然，吴三花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指着李于然大骂得冲过来，“你又在外面勾三搭四。”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李于然有口难言，不想同吴三花在大街上吵得太难看，挑起卖烧饼的担子，连女客们的银子都来不及收，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你给我站住！”吴三花紧追不舍，两人很快消失在人潮之中。

“这还真是——”江云霏无奈摇头：“夫妻做到这样的份上，还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你认识？”纪芷蕙问。

“住在我家对门的一对夫妻。”

纪芷蕙笑笑说：“你若不说他们是夫妻，我还真看不出来，相差还真大。”

“走吧。”纪永成催促道：“天色不早了，岳父他们该在等着了。”

大家这才加快了脚步，往曲阳楼去，临近傍晚，街道两旁的灯笼有一部分点燃了，在在晚霞漫天的天空下，别具风情。

到了曲阳楼，大伯纪明和大伯母丽姬果然先到了，而且不止他们到了，就连齐修也到了。

“不是吧，”纪芷蕙小声嘀咕着：“中秋家宴怎么连齐修这样的人也来了？钱天佑是二婶的义子，怎么说也算是有亲戚关系，他齐修是什么亲戚关系啊？”

张年叶笑了笑说：“能是什么关系，酒肉朋友的关系呗。”

“也对，算是我爹的酒肉朋友。”纪芷蕙踏进屋去，满脸笑容喊道：“爹，丽娘，我们来了。”

纪明正同齐修说话，听得声音望来说：“快坐下吧，钱公子请上座。”又喊道：“远清，你也坐我身边来。”

纪远清和钱天佑听纪明的安排，在他身旁接连坐下。

江云霏则和张年叶作伴入座，纪芷蕙和她相公纪永成坐在了进门的位置。

“人到齐了。”纪明向一旁的管家挥了下手，管家立即出门去喊小二传菜。

又有专门的仆从在一旁替众人倒酒，纪明一如既往地要在喝酒前说些客套话，他们这些小辈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江云霏照例是左耳进右耳出，待敬酒后，小抿一口，便放下酒杯，喝了一口热茶。

等吃过了中秋宴，要去街上看花灯，她可不想喝醉了。

女眷这样的餐桌上向来是没什么存在感，全程听纪明和齐修、还有纪远清他们在说话，说的话江云霏也不大感兴趣，倒是这雅间就挨着街道，敞开的窗户不断有沸腾的人声传进来，勾得人心痒痒，恨不得立刻就下楼涌进挂满了花灯的街道。

大家正吃着饭，突然，厢房的门打开，齐修的手下齐天带着人进屋来，个个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齐修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来，说：“这次中秋也是被纪老爷请来吃饭，也没时间准备什么，就让人随意准备了一下，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齐老板客气了。”纪明惊讶了下，随即大喜，看来今日谈的那笔合作有希望了。

齐修抬了下手，他的人纷纷把匣子奉上，给了在座每人都送了礼。

男子各人得了一把折扇。

齐修道：“扇子虽不值钱，但扇面上的画和字皆出自名家。”

扇子不值钱才怪了，否说这些出自名家的画和字，在儒生中可是一价难求，再说着扇子上吊着的玉石，价格已经不菲了。

在座的女眷打开匣子，也是眼前一亮，齐修竟那么懂女人，不送金银珠宝，送的是胭脂水粉。

“哎呀，竟然是京城琼玉楼的胭脂水粉，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丽姬高兴地大呼。

齐修笑了笑：“有钱还是能买到的，就看肯不肯费心思。”

“齐老板，您可真是太客气了。”丽姬抱着匣子，高兴得不行：“让您破费了。”

“只要大家能高兴，我这份心意便值了！”齐修这话是同众人说的，可他的眼神却在望江云霏。

这哪是给众人送礼，分明是借着给众人送礼的机会，给江云霏送礼才是。

纪远清紧捏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旋即松了手，何必动气？反正无论他如何献殷勤，娘子都是他的。

江云霏低垂着头，不敢抬头，万一同齐修的视线撞到一块，她家那位醋坛子又得打翻了。

中秋宴吃到尾声，纪明还拉着齐修在说生意上的事，江云霏他们这些小辈早早地溜出来，跑到街上去玩。

“哇……”当他们走到街上，仰头望着悬挂起来的各色各样彩灯，看得眼睛都直了，“太漂亮了吧！”

“是啊，”纪芷蕙说：“听说每年都会有，真可惜我长那么大才见到。”

“还行。”钱天佑言语中有些炫耀道：“若是到更大一点的地方，比如柳州，京城，花灯节办得更加盛大，还有各种在大街上表演杂技的人呢，可好玩了。”

“你去过？”

“柳州是去看过，但京城的中秋花灯节只是听说过。”

“灯上还有灯谜。”张年叶走到一盏矮一点的灯下，轻声念着：“千古一轮天上月，每逢今日分外明。打一节日。呵呵……不就是今日，中秋节吗？”

卖花灯的老板走来，取下了一盏灯，在上面写上了灯谜的答案，笑着道：“这个灯谜就是讨个吉利，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姑娘一样，都能猜中了。”

“多谢老板。”张年叶得了头彩，意外高兴，笑着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花灯。

江云霏望了望四周，看中了一盏精致的玉兔彩灯，指着问：“老板，那盏玉兔灯多少钱？”

老板瞧了一眼，说：“值个十文，如果姑娘猜得出上面的灯谜，这盏灯可以直接送给姑娘。”

“不必了，您赚点钱也不容易啊。”江云霏径直掏钱递给老板，“我朋友已经白要了您一盏花灯，我怎好再要一盏。”

“多谢多谢。”老板喜不自胜，连忙接过江云霏递来的银子。

“老板，我也要一盏。”纪芷蕙也体谅老板赚钱不容易，掏钱买下了一盏灯。

纪远清他们这些男子负责帮娘子拿买的东西就行了，多余的花灯也就不需要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欣赏头顶上的花灯。

街上人多，个个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喜中，哪里还顾得上四周的人。

江云霏和纪远清悄无声息地走在一块，手牵着手，互相挨着一同看好看的花灯。

钱天佑看见了，也赶紧牵上自己的娘子，免得在大街上走散了。

纪永成也想牵手，可惜纪芷蕙神经大条，一下对路边摊的这个小玩意感兴趣，一下对那个小玩意感兴趣，就是对她身边的相公没兴趣。

哈哈……可怜纪永成只能抱着一堆娘子买来的小玩意。

“相公，中秋节真好玩，等来年中秋，我们也这样过。”

纪远清笑道：“等来年中秋，我们或许不在这里了呢。”

“不在这里？哪去哪里？”江云霏奇怪望他。

“傻瓜，自然是去柳州。”纪远清道：“林院长建议我明年去柳州的书院求学，还说给我写了推荐信，正好在第二年时，可以参加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