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巷子口，巷子通往里面，幽深而狭窄，马车进不去。
江云霏他们下马车，提着行李，在李氏的引路下，来到巷子里的一处大门前。
大门老旧，一张泛白的福字帖在上面，门上的铜环油亮得发光。
李氏拐着个包袱走上前，拉着铜环敲了敲门：“雪花快开门，我们来了。”
“来啦来啦！”里面传来李雪花尖锐的嗓音，接着是脚步声响起，没一会儿门开了，雪花婶子热情地迎上前，替李氏拿包袱往里走，“快进来吧，我正给你们打扫屋子呢，差不多弄完了，你们直接入住进去就行了。”
“你费心了。”
“费什么心，咱们多少年的老姐妹啦，早就是亲人啦。”
江云霏提着小包袱，随着李氏她们的步伐往院子里走，脚下一踩黑灰扬起，脏了鞋面。
她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大门外，巷子外都铺了青石砖，而这院子竟然没铺，这样灰扑扑的怎么住人？下雨天怕是更不得了了。
“快进来呀。”李雪花笑着招手道。
江云霏接着往里走，院子不大，甚至有些拥挤，正中央一口井，井旁用青石板砌了一个洗衣的台面，台面旁放着两口大缸。大缸上盖着木盖子，想来里面应该装着水。
靠近大门边上支起两根竹竿，上面晾晒着一些衣裳，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的衣裳。
这样看起来，院子狭窄，灰扑扑，光秃秃，不见一点绿意，这让喜欢花草的江云霏心口一凉，就这样的情况，也不好在院子里种啥东西呀。
屋子是小两层，三栋紧紧挨着在一块，左右两侧屋子占地比较窄，正中央的屋子比较大，挨着大门这边是厨房，柴房外墙搁着杂乱叠在一堆的木柴。
“来，就是这间了。”李雪花领着江云霏他们到左边的那栋屋子，敞开门来，领着李氏和江云霏他们往屋里走。
迎面而来的暗，江云霏眯着眼睛，适应了半天，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大堂狭窄，只摆了一张四方桌和一个小橱柜。
“好黑啊。”江云霏嘟囔了一句。
李雪花笑道：“因着大堂的墙体要做承重墙，所以没开窗户。但是卧房里有窗户很亮，楼上也敞亮。你们这就随意看看吧，有事叫我。”
“玉兰姐，我就先忙活去啦，午饭在我家那吃。”
“哎！”
李雪花拐了出门去。
江云霏先去了李氏的睡房瞧一眼，睡房里确实亮了些，但十分狭小，里面铺了一张用木板拼凑而成的床，紧挨着床放着一个旧衣柜。
随后连转身的余地都没了。
“这屋子有点小了。”纪远清把李氏的包袱放在床上，环顾一周道，一家在睡房里感觉都有些转身不开来了。
李氏笑了笑道：“我用不着住那么大地方，你们上楼去看看，楼上宽敞。够你们小两口住了。”
“嗯，我和远清上去把东西放一下。”
江云霏提着包袱，去大堂旁的楼梯，沿着木制楼梯往上走。
上去是一间房，前后都开着大窗户，寻着门往另外一间屋走，是一间卧房，比起楼下的卧房是大了些，也亮一些，但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江云霏走到卧房的窗户边，伸手将窗户推开了来，见到了方才上来的院子，再往前一点的地方，是别人家屋子高耸的墙体，这家屋子的楼层偏低，视线全让别家的挡住了。
纪远清放下行李，也走过来看，眉梢挑了挑，再看江云霏，只见她满脸郁闷，闷闷不乐。
纪远清揽着她的肩头道：“景色虽然差了点，但好歹邻里还算和善，住这里热闹。”
江云霏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顺势靠在纪远清的身上，叹气道：“都搬进来了，还能怎么样？住这里也好吧，出行方便。至少离曲阳书院近一点。”
之前纪远清考秀才的那场考试，便是设在曲阳书院考，江云霏陪纪远清一同来考过，因此知道曲阳书院的位置。
纪远清说：“我们收拾一下吧。衣柜和梳妆台等吃过午饭，我们去找木工做一套。”
被子什么都没带，衣柜也没有，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大抵是江云霏有洁癖，拽着纪远清下楼打水上来，将卧房各处重新擦了几遍。
里里外外，收拾得清清爽爽。
“娘。”江云霏下楼来，到李氏卧房里，说：“等午饭后，我跟远清要去找木工订做衣柜和梳妆台，您要不要也订做一个什么？”
“我就不用了。”李氏笑道：“你就给远清订做一个书架和书案，还有一个舒服一点的椅子。他什么都不挑，就挑这几样。”
“好，我记着了。”江云霏又道：“咱们没带被子褥子，去买新的，是直接买冬被，还是买薄的？”
“这交给我就行了，我同你雪花婶子去买。”
“哦，好。”江云霏想了想，说：“娘，你给我买素一点的被子，别太花了。”
李氏点头应着，又忙着去叠她的衣裳去了。
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后，李雪花来喊他们吃饭，说是饭做好了。
江云霏和纪远清随李氏一块去李雪花家吃午饭。
他们家是主楼，比江云霏她们租的屋子要宽敞些，也要透亮些。
“快坐，快坐。”雪花婶子端着一碟炒韭黄进屋来，热络地张罗着江云霏她们坐下，“还有最后一个汤，盛了就可以开饭了。”
堂屋里的大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地菜，碗和筷子也正在摆，在摆碗筷的是一个少妇，看着二十五六模样，比江云霏大一些，但单看年纪也不大，见着江云霏他们，少妇也只是抬头客气的笑着，没什么话说。
“兰芝，去把厨房里的汤盛来了。”李雪花向着那个少妇喊。
“哎。”少妇喊了声，放下手里攥着的筷子，急急忙忙往厨房去。
李雪花唠唠叨叨着：“我这儿媳啊，什么都好，就是不晓得变通。见着我忙前忙后，也不知道帮忙。”
“对了。”江云霏却想着其他事情去了，她道：“我们家的厨房在什么地方？方才没瞧见啊？”
李雪花笑着说：“我们这就一个厨房，几家共着一起用。”
“几家？”江云霏从李雪花的话里抓到了点蛛丝马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