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纪远清和钱天佑出发去书院,进行结业考试。
江云霏她们不必一同出发,年底各种货船已经停工,码头上的人日益稀少,她们干脆直接放年假了。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微风拂面。
炎热中又带着一丝凉爽,最是适合大扫除。
“娘,你的被子我拆去洗啦,还有没有要洗的衣裳?”江云霏抱着被褥从屋里出来,外头的阳光一下射过来,她不由眯了眯眼。
厨房里忙碌的李氏高声回道:“没有要洗的衣裳。”
“好。”江云霏把被褥和衣裳塞到木桶里,又转身喊道:“年叶,芷蕙芷柔,你们还没拆好吗?”
“来了。”张年叶和纪芷柔她们分别抱了自己盖的被单和褥子、还有衣裳出来,一个个都拿桶装上,大家这才一块提着桶出发,去溪边洗被子去。
毕竟是洗被子,用水量极大,用井水的话,一桶桶打水极为累人,不如去宽敞的溪边洗。
纪芷蕙在家里留着,她身子虚,洗被子和衣裳这种体力活,实在不干不动。
她们一行三人穿过清溪村的小巷子,一个跟一个的步行到清溪村的溪水边,待到了一看,都惊了一跳,这么多人啊!
看来清溪村的各家各户都在进行大扫除啦!
一条清澈徜徉的溪水,上头有人提了木桶在挑水回家喝去,下面便都是洗被褥、洗衣裳的妇人们。
妇人们凑在一块,唧唧喳喳地说着各家各户的闲话,好不热闹。
“那边空着。”江云霏伸手指了指一处空出来的溪边,赶紧领了她们过去。
那边的小道上也有人飞奔而来,这会儿各家各户都在洗被子洗衣裳,要洗的一大堆,若是没占着地方,得等许久,后面安排好的事情也就打乱了,自然都想马上把被子和衣裳洗了。
“快跑!”江云霏丢下一个木桶,道:“芷柔,你们帮我提过来。”
江云霏提着较轻的那个木桶,一路飞奔过去,抢先占领了溪边,赶紧把桶子里纪远清的衣裳拿出来。
丢丢丢!
一块空处叫江云霏占了!
她正要向纪芷柔和张年叶招手,忽的,一双沾了泥巴的脚直接踩过来,踩在了纪远清的衣裳上。
江云霏暴走,抬头一瞧,却见是张巧嘴,脾气更是暴躁起来,站起身来道:“这个地方我占了的。”
“什么占了不占的?这条溪是大家的,难道是你个人的?”张巧嘴拿脚拨开纪远清的衣裳,把她自己桶里的衣裳扑棱一下全倒在了空出来的青石板上。
江云霏气急,弯腰把张巧嘴的衣裳和被子抱起来,往岸边丢去,杏眸挑衅地瞪着张巧嘴,让你踩我们家远清的衣裳!可恶!那么难看的几个脚印,洗不掉怎么办?
他的衣裳可都是自己花钱置办的!买的都是她喜欢的款式!不知道纪远清穿得多好看吗?非要在上面踩脚印,真是用心险恶!
年底大扫除,哪家来溪边洗衣裳和被子不都是占位置吗?先到先得的规矩,大家都心有默契。
张巧嘴看着自己被丢的衣裳,双手一叉腰,嘴皮子翻飞:“你个小贱蹄子,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吗?哼!也是,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小贱奴,懂得什么叫尊重长辈,懂得什么叫教养……”
张巧嘴名副其实,噼里啪啦地骂了一大堆,听得四周一众妇人都头皮发麻,在场哪个妇人不是吵架的好手,偏偏不敢跟张巧嘴吵架,她那张嘴简直太厉害了,根本吵不过。
“我,我——”江云霏被张巧嘴的那张嘴给骂懵了,脑子一时卡壳,冒出弱弱的一句:“我先来的。”
“扑哧……”有妇人被江云霏这反应弄笑了,谁家吵不过张巧嘴,也没像江云霏这样嘴笨的,一句骂娘的话都不会。
“你个死人头,有娘生没娘教的……”张巧嘴又是一阵开骂,花式骂人的话加上尖锐的嗓音,听得脑壳疼。
她骂得还不够瘾,还伸手来抢江云霏的衣裳,要丢到水里去。
张年叶和纪芷柔见了,赶紧来帮忙,伸手把衣裳夺回来。
张巧嘴可蛮横了,用力扯坏衣裳,她这样做分明是泄私愤。
“你放手!我跟你说,你再撕我的衣裳,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我还跟你们这群小贱人不客气了。”张巧嘴道:“少威胁我,你们要敢胡乱去说,我把你们家闹得鸡犬不宁!”
张巧嘴的眼神在她们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目光里充满了恶毒。
齐修领着小弟散步走过,忽见溪边跟人吵架的江云霏,再看同江云霏吵架的人,咦?这不是那个张依依的娘吗?
“我们过去看看。”齐修晃悠了过去,喊道:“江云霏,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帮忙。”江云霏一口拒绝,他不来帮倒忙就是了!
“哟,这是谁呀?”张巧嘴松开了跟江云霏抢的衣裳,看了看齐修,又看了看江云霏,故意抬高了声音道:“江云霏,这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胡说八道!”江云霏拿着衣裳一把甩过去,直直抽在张巧嘴的脸上。
“啊!”张巧嘴尖叫了声,旋即冲过来揪住江云霏的头发,死死地把江云霏往水里推,这还得了,一旁的张年叶和纪芷柔连忙来帮忙,用力拽着江云霏。
江云霏哪里能势弱了,两只手直插张巧嘴的眼睛。
“啊——”张巧嘴捂着脸,往后一退,噗通一声掉进溪水里面去了,在水里瞎扑腾着:“救命啊,我不会水,救命!”
“快救人……”村子里的妇人们把床单扔过去,让张巧嘴抓住床单,然后一齐用力,把张巧嘴拉上来了。
“纪家小媳妇,邻里邻居的吵个架,那不是正常吗?哪有你这般下狠手,竟把人往水里推!”有一体壮的妇人出声讨伐道。
“就是。”又有妇人附和道:“小小年纪的,也不晓得尊重长辈,这样肆意妄为,张巧嘴说的还真是没错,没教养。”
“哎呀呀,哪有你们这样的,这不明摆着拿辈分压人。”有明事理的妇人呛声道:“明明就是张巧嘴不对,故意跟人抢地方洗被子,还嚣张得骂人。人家是小辈,难道就得白白受气?”
“就是就是。”平日里受张巧嘴欺负过的妇人附和道。
江云霏才懒得搭理那些长舌妇人,挽袖子蹲下,同纪芷柔和张年叶道:“快洗衣裳吧,等洗完了,还要回家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