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钱，是他的钱，跟我没关系。”纪芷蕙不满冯氏这样说话，“况且出去自己赚银子怎么了？我没偷没抢，光明正大，谁敢说三道四？自己没用还敢这样说人闲话，若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
“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冯氏惊讶道：“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样说话？”
冯氏说着，目光向江云霏看来。
江云霏眼角抽了两下，该不会以为是她带坏的纪芷蕙吧。
“哼，我若不这样说话，早就让人欺负死了。”纪芷蕙冷哼，心里的那点怨气，让冯氏给挑拨起来了，“你痛痛快快地嫁人了，把我和弟弟丢在那个家里，你知道我们每天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远书那段日子担惊受怕，人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金氏凶悍，我若再唯唯诺诺，岂不是要让人随便嫁给一个傻子？”
纪芷蕙说着说着捂脸哭了起来，哭声凄厉，可想她这些日子过得有多委屈了！
“芷蕙，是娘不对。”冯氏伸手拍了拍纪芷蕙的肩膀，她也红了眼圈，“是娘没用，不该护不住你，还胡言乱语，呜呜……”
冯氏也捂着眼睛，凄苦地哭了起来，母女俩抱在一块一顿痛哭。
江云霏想她们娘俩恐怕要单独说话的空间，便问：“马上到午饭时候了，我去做饭吧。”
冯氏摸了摸眼泪，还知道礼数：“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没事。”江云霏笑了笑道：“你们母女俩见面还有许多话要说，让我去做吧。幸好来的时候，拿了一些做饭的食材来。”
冯氏想同滚纪芷蕙多说说话，同意了：“那麻烦你了。厨房出门往右，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再来问我。”
“好。”江云霏拿起她们带来的食材，出了门槛，越过鸡屎往厨房走去。
厨房低矮，里面也是杂乱无章，洗菜的木盆子里的水似乎很久没倒了，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味，唯一让江云霏庆幸的是，屋子里水缸的水是满的，烧火的柴火也够，否则她真不知该从何下手！
“先淘米。”江云霏清点了食材，脑子里估算了要做那几道菜，然后开始动手，她打开米缸一看，米缸已经见底，只余下一两颗米，再在其他破旧的木柜子里寻了寻，红薯、玉米什么都不见，家中根本没有主粮。
没主粮，还做什么饭？
江云霏出了厨房去堂屋，在门口站着问屋内的冯氏道：“厨房没有米了，要拿什么做主食？”
“没米了呀。”冯氏挺着个大肚子起身，纪芷蕙立即伸手搀扶住她，生怕她不小心摔跤了。
冯氏说：“我去隔壁人家借一点米，你们等等。”
“娘，我跟你一块。”纪芷蕙要跟上。
冯氏拦着道：“你跟上来作甚，留在家里吧，很快就回来了。借一点米，又不是很多。”
“好吧。”纪芷蕙应着，留在原地，待冯氏走了后，她转身同江云霏道：“走吧，我也去厨房帮忙。”
“嗯。”两人进厨房洗菜去。
“人呢？”冯氏的新丈夫丁钱扛着锄头回来，大声喊道：“臭婆娘，给我倒一杯水来！”
厨房里的江云霏和纪芷蕙听见声音，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是谁？”江云霏问。
纪芷蕙走到门边望了望：“是我娘的新相公，他回来了。”
丁钱见屋中无人理他，把肩头上的锄头丢到一边去，大步往屋里来，嘴里骂着：“真是死懒，让你倒杯水怎么了？会少一块肉是怎么了？别以为你有了身孕，我就不敢打你，老子照打不误。”
纪芷蕙顿住了脚，打消了要去喊人的念头。
什么叫照打不误？这个死人头竟敢对自己娘动手！
纪芷蕙火了，折返回来，拿了把菜刀就要往外冲。
“芷蕙，你疯啦！”江云霏冲上去拦着，“你别那么冲动，若是伤了人，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江云霏更担心，纪芷蕙不是外面那个男人的对手，毕竟男子的力气要比女子的体力大得多，别反过来让外面那个男人夺了刀，到时候场面就难收拾了。
“人呢？是不是在厨房弄吃的？”丁钱听见厨房里有动静，往这边走来了。
江云霏还在跟纪芷蕙抢刀，纪芷蕙的暴脾气上来了，不听劝，非要砍这个打了她娘的男人几刀。
“丁钱？你怎么回来了？”这时，去借米的冯氏回来了，没借到米，倒是借了一筐子的红薯回来。
“我当然是回来吃中饭。”丁钱恶声恶气地瞪着冯氏：“不然你以为我回来干什么？你出去做什么？快去给我倒水，我渴死了。”
冯氏提着一筐子的红薯往厨房里走：“家里没粮了，我去隔壁家借了点米，他们家没米了，我就借了点红薯。”
“借红薯给我们？当打发叫花子呢。”丁钱冲着不远处隔壁家的屋子大吼大叫道：“我告诉你们，总有一天老子会发达了，到时候吃香喝辣的，你们想沾一分都没有。”
冯氏进了厨房，见到正在抢菜刀的两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红薯，过来抢下菜刀：“芷蕙，你这是作甚？”
菜刀被冯氏抢走了，江云霏松气地靠在一旁的灶台上，可把她吓坏了。
纪芷蕙低吼道：“他是不是打你了？”
仔细观察之下，江云霏和纪芷蕙才发觉冯氏的额角有块疤痕，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所以疤痕不太明显。
“我弄死他！”纪芷蕙一咬牙，抢过冯氏手中的刀，又要追着去。
“芷蕙，你憋屈。”冯氏死死地拖着纪芷蕙，哭道：“算娘求你了，你别去。他现在不打了，我现在有了孩子，他还是疼惜这个孩子的，他不动手了。”
纪芷蕙松开了手中的菜刀，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冯氏隆起的肚子，她和弟弟远书都那么大了，冯氏还要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快点啊，倒水都那么麻烦？”
冯氏抹了一把眼泪，拿瓢到缸里舀了一瓢水，叮嘱了她们道：“我先跟他说说，你们再出来啊。”冯氏端着一瓢水出去了。
厨房里的灶台上，肉菜切好了，配菜也切得差不多了，就差下锅炒了。
纪芷蕙却没了心思，她很担忧，为冯氏担忧。
没来之前，她想过就算娘不要自己，但至少娘过得好，她也就不用牵挂了。
可没想到娘过得那样糟糕，一把年纪还怀孕，甚至还被相公打，唉……哪像她爹日日在外潇洒快活，明明当初做错事的是她爹，而不是她娘。
江云霏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人，只伸手拍了拍纪芷蕙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