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一天人,江云霏累坏了,吃了晚饭,洗了澡,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烛火下,纪远清正在收拾明日去柳州的行李,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江云霏,不经意问:“明日,你跟我一块去柳州吗?”
江云霏听了,翻身来,推了推枕头,看着他说:“我就不去了,留在这里,陪李姨他们找年叶。”
“现在整个清溪村的人都在找,你不去也不会有影响。”
江云霏道:“可李姨需要人陪着,安慰,她的情况糟透了。如果跟你一块去柳州的话,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李姨身旁没人陪着说话,我怕她出事。”
“让芷柔替你去,她也很善解人意。”
江云霏笑望着他:“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我陪着你一块去。”
“那你同我一块去吗?”纪远清放下手中的东西,走来坐到床边,道:“今日林院长来,跟我说了很多。当初我落选的文章,回来后,重新写过让林院长过目。他说我的文章拿不拿得到解元不好说,可中个举人绝不在话下。这次柳州那边贡院的人又召我过去,恐是卷子的事,我很有可能会重新获得举人的名号。”
“那是好事啊。”江云霏激动得坐了起来,笑着道:“娘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常高兴。”
“嘘……”纪远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事情还没肯定下来,我不想让娘空欢喜一场。”
“可是——”江云霏犹豫了,道:“人命关天,我不能抛下年叶的家人,跟你一块去柳州,对不起。”
纪远清的眼中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你说的对,人命关天!你留在家里找年叶,我去柳州也帮着打听一下,看一看张年叶有没有去柳州寻钱天佑。”
“嗯。”江云霏点头,重新躺了下来。
纪远清起身,继续收拾,收拾完了后,吹灭烛火,睡觉。
第二日,江云霏醒来,身边的纪远清还没醒,她迷糊地爬起来,伸手推了推纪远清。
“起床了,你不是说今日要启程去柳州吗?去晚了,马车可就全让人租走了。”
江云霏推搡了纪远清两下,他都没有反应。
还有睡意的江云霏立即惊醒,再用力地推搡了两下纪远清,他才隐约有点反应。
“干什么?”他说话的嗓子是哑的,跟公鸭嗓没什么两眼。
江云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片滚烫,怎么好好的发烧了呢?
江云霏连忙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往屋外走:“娘,远清发烧了。”
“什么?昨晚不还好好的吗?”李氏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梳好,走到纪远清的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真是发烧了!去,拿酒来,得给他把体温降一降。”
“哎。”江云霏应着,赶紧去倒了一盆子的白酒,端进屋子里去。
李氏道:“拿酒给远清擦身子,我邻村的赤脚大夫家,让大夫给开一贴药来。”
“哦。”江云霏应着,拿帕子浸了酒,拧得半干,然后给纪远清擦额头。
李氏回屋梳了个头,出门前,来屋里看了一眼,道:“怎么还在擦头?脖子,胸口处,还有手啊,这些地方都得擦一擦。”
“好。”江云霏点头,一口应下,扯开纪远清的中衣,开始给他擦脖子,擦胸膛。
就擦一个上身,这点事情,江云霏还是能办的。
李氏去赤脚大夫家拿了几贴药回来,给纪远清熬了喝,再配合上白酒擦身体的办法,成功的让纪远清的温度降下来了。
但纪远清说话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并且全身无力。
“明日再去吧,你身体这样,我担心你路上出事。”李氏焦急道:“这去柳州千里多路,可不是开玩笑的。”
纪远清道:“去柳州兹事重大,我岂能延误了时间。”
纪远清坚持起身,穿好衣,束好头发,提了行囊,道:“娘,你不要担心,我到镇上,租一辆马车去柳州,又不是徒步走着去。”
“我随你一块去吧。”江云霏伸手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纪远清,晓得他脑袋发沉,身体很不适。
“可张年叶家——”
“有娘和芷柔在,不会有事的。”江云霏扯着他坐下,然后开柜子,飞速地收拾了自己的行囊,与纪远清一同出门去柳州。
到梅花镇上,租一辆宽敞的马车。
一路颠簸,纪远清脑袋发沉,晕晕欲睡,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头。
江云霏往后坐了坐,靠在车壁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枕我腿上吧,会好受些。”
纪远清难受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人侧着躺下来,枕在了江云霏的腿上,果真好受了不少,纪远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就这么枕着,江云霏都能感受到他灼人的体温,幸好临走前,李氏让她把药带上了,等路上休息时,给纪远清煎药喝吧。
午时,路过一片溪水,马车停下歇息,马夫拿锅烧水喝。
江云霏借了锅煎药,喂纪远清喝下,又拿锅煮了米粥给他喝。
可后面接着赶路时,纪远清发病难受,竟一时吐了,把胃都吐空了。
赶车的马夫道:“小娘子,我瞧着你相公似乎病得不轻,我加快速度,尽早赶到曲阳县,去曲阳县的医馆看看吧。”
“哎,谢谢你了,小哥。”
到了曲阳县,赶车的马夫直奔医馆。
“大夫,您快帮忙看看,我相公他浑身滚烫,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江云霏焦急道。
“快放到病榻上。”
马夫奋力背着纪远清进了医馆,把人放到病榻上。
大夫仔仔细细地给纪远清检查了一番,道:“他这可不是普通的发烧,是得了风寒,光是吃一贴药没什么效果。”
“那怎么办?”江云霏紧张地看着大夫,古代可不想现代那样医疗发达,就是一个小病都得要命。
她不敢想象纪远清因病没了的日子。
“泡个药浴,去去身上的寒气。”大夫道:“你们来得及时,还能治。”
“烦请大夫您准备一番,要多少银子都行。”
“好,你们稍等片刻。”大夫转身,去桌子旁写了个方子,让医馆里的药童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