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见纪远清还没反应,心里骂了声“臭小子!”
可身体上又伸手打了自己一个重重地耳光,脸都给打红了。
“远清啊,你就原谅我吧。”纪明殷切地望着纪远清道:“你就再给伯父我一个机会吧。”
纪明已经把自尊心丢在地上,任人践踏了。
纪远清不欲理睬,可架不住李氏在背后掐他的胳膊,无奈,只得妥协道:“大伯父您莫要再这般,您是长辈,哪有长辈向小辈赔礼道歉的道理?只要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过去的就都过去了。”
“哎,”纪明满眼欣慰道:“远清你果真像你爹,一样那么大度、明理。”
冯氏挎了个包袱,从屋里走出来,纪芷蕙亦步亦趋地跟着,拽着冯氏不给走。
冯氏目光深深地望了纪明等人一眼,扭头就向院子外走去。
“娘,你别走。”纪芷蕙死缠烂打着。
冯氏用力掰开了纪芷蕙的手,说了声保重!脚下极快地走了。
孙氏摸了摸肚子,迈开脚步往厨房走,“可还有吃的?老三媳妇,快给我弄些吃的来。”孙老太太也晓得二房是块硬骨头,如今有县令大人撑腰,惹不起,还是三房人口简单,使唤起来方便。
三房郭氏提了裙摆,急急忙忙地去厨房下厨,做好菜。
“屋里说话吧。”钱天佑提议屋内说话。
大家一起进了屋,大伯父纪明也跟着进屋来了,他笑声洪亮地招呼钱天佑道:“钱公子,您请坐,家中鄙陋,还望您莫要嫌弃。”
钱天佑笑着挥了挥手道:“挺好的呀,没什么好嫌弃的,原先又不是没住过。”
钱天佑的笑容渐渐笑没了,他不解地问:“远清他大伯,您还有什么事吗?我这次来,是专程来找过纪远清说话的呢。”
纪明尴尬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其实在下有一事需要请钱公子您帮忙?”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钱天佑好奇问,他原先可不认得这纪明,根本谈不上熟识,他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帮忙?
“大伯。”纪远清开口阻止道:“您方才说的话,就忘了?”
“没忘,自然是没忘的。”纪明道:“可我说的话,跟这事不矛盾啊。”
纪远清拧着眉头,欲要发作。
江云霏在一侧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低声道:“钱天佑精着呢,不必怕。”
纪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语气不容置喙道:“钱公子您是我们曲阳县县令的堂弟,又是曲阳县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想必家中钱财必是多不胜数。”
钱天佑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家祖上是盐商,积累下来的财富,够我们钱家花上几辈子了。”
“那,那可真是天大的富贵啊!”纪明被惊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后,赶忙道:“那您是否可以借,借我一百两银子?”
这回轮到江云霏他们目瞪口呆了,原先不是借五十两吗?怎么一下到一百两了?大伯父未免也太贪了吧!
“行啊!”哪想钱天佑一口干脆地答应了。
江云霏提醒道:“钱公子,我们家可不做担保,你还是仔细想清楚了。”
“没事。”钱天佑道:“不过是一百两银子罢了,我做一季的衣裳也不止这么一点钱。”
“多谢,多谢钱公子,”纪明高兴地笑着,连两侧的龅牙都没藏住。
“来人,准备纸笔墨。”钱天佑高声道。
“好嘞,公子。”钱天佑的随从立即上前来,向纪远清这个读书人借纸笔墨。
“要纸笔墨作甚?”纪明奇怪问道。
钱天佑不急不缓地笑道:“自然是立字据。”
“字据?”纪明不要脸皮的笑道:“钱公子你跟我们家远清是同窗,又是知己,哪里还需要立字据这样麻烦?”
“纪大伯,这是我们家的规矩,银子不论是借给谁,借多少,都得立个字据。”钱天佑道:“而且还要计息,您是远清的大伯,我就给您一个熟人价,年利率五如何?”
“哪有这样的,立字据也就罢了,熟人之间借钱,哪里还需要息费的?”纪明哂笑道。
“计啊,我们家借的五十两也计息了。”江云霏连忙道:“这价格可比钱庄都要便宜。”
“我还是先想想吧。”纪明犹疑道,他顿时不敢借了,若是还不上,有字据为证!以钱家的势力,自己若是借钱不还,比借钱庄的钱不还还惨。
纪明转身,满脸思索的离开了,大房的一众小辈都在外头厚着,见着这情况,也一个个退走。
纪明人走,屋里就剩下江云霏一家了。
钱天佑倒了一杯茶喝,歇了一口气,这才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他们全住你们家来了?我原想着来此,准备在你家住上几日呢。”
纪远清苦笑道:“说来话长。”
“天佑啊,”李氏笑眯了眼问:“饿不饿?要不要婶婶给你煮吃的来?”
“不了,不了,我不饿。”
“行吧。”李氏起身,她情绪波动了一场,这会儿累得厉害,可睡也睡不着,只得出门去牛婶家,让牛婶一家开导开导自己。
李氏前脚离开,江云霏后脚就迫不及待地问:“这文房四宝,真是你堂哥县令大人送的?”
“自然不是。”钱天佑坏笑道:“我瞧着那些人对你们态度那么差,这不是想法子,替你们压一压他们吗?”
“呃……”江云霏和纪远清哭笑不得,但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江云霏问:“那县令大人是你堂哥的事?”
“真的,这是真的,不过不亲就是了。”钱天佑道:“他可是钱家的嫡系,祖宗干盐商买卖的,我们家充其量就是旁支,而且是旁得不能再旁的了。就算他沦为曲阳县县令,也绝对比我们家高了不知几截。”
江云霏听得小脸惊讶,这就是百年世家的底蕴吗?
一个小小的旁支就比自家富贵不知多少倍,同嫡系作比较的话,那岂不是大象和蚂蚁的差别?
“这次多亏你。”纪远清道:“若不是你,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不客气。”钱天佑道:“也是你不知道作威作福!是我的话,就算是瞎掰,也得把他们唬住了。”
纪远清抿了抿唇,目光中若有所思……
“哎,你这些天跑曲阳县,都做什么去了?”江云霏兴致勃勃地问,早就听纪远清说过钱天佑跑曲阳县玩去了,她只在曲阳县呆了几日,根本还没了解到曲阳县的全貌。
“我——”钱天佑正欲张嘴说,忽而一顿,回头望着门口,大声呵斥道:“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