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纪远清答。
衙差道:“我们家大人有请。”
“不知你家大人是?”
“曲阳县县令是也。”
众人既惊讶又羡慕,秀才虽难考,但让县令大人请去叙话的情况,那是非常少见的。
“这边请。”衙差在面前引路,纪远清带着江云霏一同随着衙差而去,步入了县衙当中。
县令大人住在县衙的后院之中,规模算不上很大,可比起普通人家,地方宽敞多了,再加上精心打理过的花园,也足以让江云霏他们流连忘返。
江云霏和纪远清让衙差引到了待客的厢房,旋即衙差道:“还请这位小姐再次休息片刻,我们大人点名只说要见纪秀才。”
“好的。”江云霏伸手让纪远清把背着的箱笼取下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纪远清随衙差离开,江云霏在厢房的椅子上坐下,东张西望地瞧四周的情况。
这时,有两个小丫鬟端了热茶和小食进厢房来,丫鬟面带和煦微笑地说:“姑娘吃点东西,在这里稍后片刻,我们家大人估计要同纪秀才说上好一会儿话呢。”
“多谢。”江云霏连连道谢。
丫鬟掩嘴笑道:“姑娘客气了,有什么事,在门边喊一声,我们听见,便会过来。”丫鬟说完,便退了下去。
江云霏垂首望着桌上放着的热茶和精致小食,果真是官宦之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这吃食就是普通人家望尘莫及的。
书房内,纪远清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同样年轻的县令大人,心生敬畏,这位县令大人可不是普通的人物。
这位大人姓钱,与钱天佑是同一族所出,不过人家是钱家最正统的支脉,钱天佑不过是旁支。
这位钱大人年少时因伤着脑袋,一直到长大成人便是痴儿,可一日恢复清醒,发奋读书不过二三年,就让他在当年的科举考试高中了状元。
不过后来因性子执拗,不讨京官的喜欢,让人寻了个理由,贬谪到了曲阳县来当县令大人了。
钱大人笑着入座,望着纪远清道:“与本大人想的一模一样,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之姿。”
“大人谬赞了!”纪远清拱手做谦卑状,“大人您也是如此。”
“那是。”钱大人挑了挑眉梢,笑得有些不太稳重,他口气颇为轻松地说:“你写的文章,是本大人亲自批阅的。见解很是独到,比起那些个死读书的书生,可谓算得上一股清流。”
“自然,你的学识也很丰富,把自己所学的知识融会贯通,转为自己的知识去使用。”钱大人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你很聪明!”
“比起大人您,在下还差得远了。”
“呵呵……”钱大人笑道:“天才可不是一日所成,本大人没日没夜的苦读,其他人也没见着。我寻你来,便是想提点你,将来眼界应当放广一点,不要拘泥于形式内容,应该多看看书本以外的内容。”
“大人您的意思是?”纪远清凝眉。
“以你如今的才学,考一个举人绰绰有余,甚至连进士也能够得到门槛,”钱大人道:“可如今晋朝不需要一个只会死读书的状元,这个状元不仅要见多识广,而且还得有真才实干。”
“当然啦,”钱大人笑道:“文章也要写得极好,学识也当是顶尖的。”
纪远清把钱大人的这些话听进心里,细细地琢磨着。
“钱大人您的意思是,就算文章写得极好,学识也是顶尖的,也并不能高中状元,而应当同时具备真才实干。”
“其实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钱大人说:“若你真见多识广,这些东西必将体现在你写的文章之中。”
……
纪远清和钱大人相谈甚欢,聊了好几个时辰,期间江云霏跑了好几趟净房,顺便还吃了丫鬟送上来的午饭,连带睡了个午觉。
纪远清这才回来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江云霏捂住打了个哈欠,还有些睡眼惺忪。
“跟大人谈了许多,一时忘了时辰。”纪远清一把扶住江云霏,又伸手拿来箱笼背上,这才道:“走吧,我们回家,把我考中秀才的这个好消息告诉娘。”
“嗯。”江云霏重重地点头,随着纪远清跨出厢房的门,丫鬟在前头引路,领他们出县衙。
江云霏和纪远清出来后,径直地去了客栈收拾东西,让小黑驮着东西,一路回清溪村去。
江云霏和纪远清刚踏入清溪村,碰见村子的村民,人人见着他们,就拱手贺喜道:“纪秀才,恭喜!恭喜!”
“远清,恭喜啊!你小子竟以头名获得了秀才之称,了不得了!”
……
一路上碰见的乡邻个个客气且热情得不得了,一路走回来,溢美之词听了个够,各种蔬菜瓜果也捧了满怀。
“好热情啊,”江云霏抱着一堆村民自家种的黄瓜,一张小脸满是惊讶,“真奇怪,他们怎么比我们还早知道?难道是大伯母说的?”
纪远清笑道:“应该是捷报送到了,没想到竟比我们还快。”
说话间,自家门口已经跃进视线之内,只是还未靠近,就听得院子里传来震天吼的声音和高声大叫的哭喊声。
“这是怎么了?”江云霏和纪远清奇怪地走到自家门口。
只见堂弟纪远书匍匐在地,冯氏火冒三丈拿了根粗棍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纪远书的背上,丝毫不手下留情,要多有力就多有里。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都是第几次了?你不是说考卷很简单?一点都不难的吗?不是说肯定能考中吗?”冯氏一边打一边骂道:“结果你考出什么来了?末等,最末等!怎么同是纪家子弟,人家考个头等,你就考个末等。”
纪远书又哭又叫:“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他在地上打滚着,可怎么也躲不过冯氏手中的棍棒,一打一个准。
冯氏手中的棍子被挥的虎虎生风,突然,啪地一下棍子被抽断了。
“呜呜……”纪远书整个人疼得缩成了一团,大房的纪芷柔吓得躲在一旁,一声不吭,生怕被冯氏的怒火牵连了。
反观纪芷蕙在一旁洋洋得意道:“三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用了!若是女子能上考场,我肯定能一次就考中了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