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求求你了,你就替我去看看娘,”唐小爹缠着唐小娘不放,“我照顾不好我娘,她看着一天比一天瘦了,身上的气味也重,我是真做不来。求你看在唐小的份上,你就答应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唐小娘低头收拾着厨房,语气不甚好地道:“我又有什么能耐?婆婆见着我,只会更加生气。”
“月娥,你可是我们家最能干的,就去这一次好不好?给她洗个头,擦个身体,再喂她吃一顿饭,这样就行了。”唐小爹道:“以后我绝不再烦你,其他的事情我都包了。”
唐小娘叹气一声,道:“那好吧,我就去这一回。”
“娘子你真好!”唐小爹高兴地拥了一下唐小娘,就差没亲一口了。
“少来了。”唐小娘丢下手中的抹布,开始解围裙,拿起给钟姨婆准备的饭菜,往屋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唐小你可看好了,这小子越大越皮,总爱满处跑。”
“晓得了。”
唐小娘到婆婆钟氏住的地方,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她不由掩了掩鼻子,相公果然不会照顾人,这满屋子的味道,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唐小娘放下手中的篮子,支起了茅草屋的窗户,让风吹到屋子里来,然后端了饭菜到钟姨婆身旁,来喂钟姨婆。
钟姨婆这才看清了,这回来送饭的是唐小娘,不是她儿子。
她的脸色立即变了,“你这个贱人,你来这里作甚?给我滚!滚开些!”
唐小娘充耳不闻,反正她来这里做完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她用木勺舀了米饭和菜,送到了钟姨婆的嘴巴。
钟姨婆紧闭着嘴,就是不肯张开,久久僵持着,就是退步。
唐小娘无奈,只能道:“吃啊,这些日子不见,你瘦了许多。”
“呸!”钟姨婆从嘴里喷射出一口唾沫来,正巧落在唐小娘的袖子上,“哈哈……”钟姨婆猖狂地笑着,好似干了一件特别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唐小娘咬牙隐忍道:“气您也出了,快吃饭吧。”
“滚开!”钟姨婆咬牙切齿道:“你这贱婆娘也配喂我?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唐小娘气得手发抖,可想到出发前,相公特意嘱咐了,她一定得把事情完成了才是。
“娘,吃点吧。”
“哈哈……”钟姨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道:“我可不需要你在这里假好心,你若是知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你还不得赶紧走了。”
“吃吧。”唐小娘拿勺子往钟姨婆嘴边送过去。
钟姨婆躲开了,她笑着说:“你一定记得的,一定有印象的。还记不记得在你生了唐小的半年后,你又怀上了,可是没过小半个月就流掉了?”
唐小娘想了想,她记得,印象再深刻不过了,那个孩子流掉时,出了好多血,她也因此再也无法生育了,打那以后,钟氏辱骂她时,动不动便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那是因为我每次都在你的汤里下滑胎药,哈哈……”钟姨婆笑得丧心病狂,说出来的话更加丧心病狂。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唐小娘紧紧地捏着碗,她不敢相信那是钟氏下的毒手,钟氏真就那么恨自己,恨到竟不惜杀死自己的孙子。
“是真的。”钟姨婆咬牙切齿地说:“从唐小爹他十岁时,我就跟他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抚养他长大了,原以为有好日子可以过了。可自从他娶了你,就什么都听你的,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想着你,全然把我这个娘丢到一旁去,我怎能忍?”
“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杀了你的孙子啊?”唐小娘大哭道。
“孙子?呵呵……”钟姨婆道:“我找算命的大仙算过,你怀的是个女娃,不过一个女娃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可笑你竟然觉得你是身体孱弱,所以才丢的娃,哈哈……完全不知道是我下的滑胎药,哈哈……”
“你这个老虔婆!你太恶毒了!太可怕了!”唐小娘拿起一旁的木凳,看着钟氏那张可怕的脸,想狠狠地砸下去,可是——她的理智还是控制住了她,她不能这样做,唐小需要娘,不能没有娘。
她放下了手中的凳子,目光中满是仇恨地看着钟氏道:“如今你变得如此,也算是得到报应、得到惩罚了。”
唐小娘把地上的碗捡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些饭,您自己吃吧。”
唐小娘转身走出小茅草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娥,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唐小爹见唐小娘回来得这样快,很是奇怪。
嘭!
唐小娘一脚将地上的木桶踹飞了出去,狠狠地瞪了唐小爹一眼,随后伸手去拉唐小,“唐小,跟娘进屋去。”
唐小颠着小碎步跑过去拉住娘亲的手,两人进屋去。
唐小爹还想跟上,哐地一声,门被用力合上了,他碰了一鼻子灰,高声问唐小娘什么情况,也得不到回答,最后只能自己去小茅屋走一趟。
到了小茅屋,唐小爹见着一地狼藉,赶紧拿扫帚清扫,岂料钟氏一见唐小爹,就开始大声地嚎,“哎呀,我这命苦的呀!身子骨不能动弹不说,还要被人欺负,诬陷。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活不下去了。”
唐小爹叹气着,道:“娘,您歇一歇吧。”
钟氏一天到晚都在屋里嚎叫,弄得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往这里走了。
“果然,你信了那娼妇,不信我。”钟氏咋咋呼呼道:“她怎么能那么狠毒,诬陷我给她下滑胎药,害她落胎了,明明就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滑胎的,怎么着?现在觉得我不能动了,就好欺负了?”
“什么下药?什么滑胎?”唐小爹的脑子蒙了,他想起月娥回去时愤怒而不能言的表情,又看着自己的娘在拼命地抹黑月娥,把自己摘清,这一切他一下想明白了。
“药真是你下的?”
“不,怎么可能是我?绝对不可能,你怎么能相信那个娼妇的话?她是要拆散了我们母子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