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清的腿看完了。

王氏在外面敲门大喊道：“李玉兰，你还不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以为在屋里躲着就能解决此事了吗？”

李氏气得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千万不能再过于激动了。

钟姨婆的声音也在外头响起来了，她故作姿态道：“玉兰啊，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得和和气气的谈，况且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婷儿这丫头我知道，她是没什么坏心眼的，就是对咱们远清痴情了些。”

屋内，牛婶愤愤不平道：“谈就谈，难道我们还怕了她们不成？”

“就是。”张姨说：“那纪婷儿死皮赖脸赖上来，远清就一定得要？”

李氏在牛婶和张姨的鼓劲下，起身到了堂屋内。

堂屋里挤满了一屋子的人，个个找了板凳坐下，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江云霏站在房屋门后听着，李氏让她别出去，就在屋里呆着。

王氏主动表态：“我家婷儿脑子笨，性子又任性妄为，是我没管好才让她出了这事，可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家远清也有错。事已至此，最好是快快了结了，才能保全两家的颜面。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们纪家出一点聘礼，迎娶我们家婷儿过门做正妻，这事了结了，两家的颜面也就保住了。”

李氏听纪远清说了事情的经过，哪里还能屈服了，她一反平常的柔弱，态度很强硬的说：“不可能，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纪婷儿她就进不了我纪家的门。”

“呜呜……”纪婷儿听了这话，立即在一旁啜泣起来，我见犹怜的说：“婶婶，求求你，让我跟远清哥哥在一块吧，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王氏心里也觉得丢脸极了，可这是女儿的心愿，她只能不管不顾地说：“好啊，你们家远清不娶我们家婷儿的话，我就告到衙门去，让县令大老爷瞧瞧今年要参加科举考试的童生纪远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人都知，曲阳县的县令大人比起看中一个人的才华，更看中一个人的品德！若此事闹到了衙门上去，县令大人晓得了纪远清这些事，恐怕不会点中纪远清为秀才。

一个读书人考不中秀才，就没法进入更高级的考场进行科举考试。

这对纪远清来说，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纪婷儿母女俩可真狠，竟然拿此事来要挟！

李氏板着一张脸，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偏偏拿王慧没办法。

牛婶在一旁道：“可远小子已经有了云丫头这个娘子了，怎好再娶一个？要再娶，也是为妾啊！”

江云霏躲在门后，禁不住地有些想笑，牛婶这话说的可真狠。

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过得清苦。可骨子里也是有傲气的，宁愿嫁给穷苦人家做正室当家做主，也绝不做小。

果不其然，纪婷儿母女俩听了这话，脸都要绿了。

突然，钟姨婆同李氏语重心长地道：“那江云霏不过是个买来的奴隶罢了，哪里比得上婷儿这般身家清白？依我看，写一封休书直接休了，然后赶出去了，然后再迎娶婷儿过门。若是不赶出去，留在家里干个活，我们也是能给她一口饭吃的。”

李氏侧首望着钟姨婆，她很不解，姨婆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说出这些话呢？还当她是那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李玉兰吗？

李氏摇摇头道：“恐怕不行，如今我们全家生活所用的钱，就连远清上学交束脩的钱，都是云霏赚来的，我们要是把她休了赶走，恐怕这个家会无以为继。况且我们家远清是真心待云霏的，他也不会同意的。”

“真心待她？呵呵……若是真心待江云霏，纪远清又岂会跟纪婷儿私下幽会？”张巧嘴笑着说。

钟姨婆眼珠子一转继续道：“我们家远清这样始乱终弃，将来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依我看，既然不能休弃云霏，不如迎娶了纪婷儿过家门做正妻，纳云霏为妾。玉兰，你们觉得这样行吗？”

王氏点头：“这样也算两全其美。”

纪婷儿擦了擦眼泪，模样可怜的说：“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对云霏妹妹的，与她共同操持这个家，让远清哥哥能安心读书，将来好一举中第。”

张巧嘴她们就是来凑热闹的，心里拎得清楚，这种事可不敢瞎凑合，纷纷都不说话了。

躲在门后的江云霏怄得不行，凭什么自己为妾，她纪婷儿为正妻？难道就因为她纪婷儿一家脸皮厚点？

牛婶冷笑两声，双手插着腰，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既然云丫头已经是远小子的正妻了，你若再要进门，就得为妾啊！哪有反过来来的道理？”

牛婶故意这般讥讽的，她就不信了，这个纪婷儿真狠得下心，来当纪远清的妾室。

李氏显然跟牛婶一个意思，只沉默着不表态，她就等着纪婷儿母女俩自行退走，别再纠缠。

“那可不行。”果不其然，王氏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家婷儿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牛婶哈哈大笑：“难道我们云丫头就能甘愿做妾？”

“总之，总之我们家婷儿不能做妾。”王氏道。

纪婷儿也白着一张脸，做纪远清的妾？永远低江云霏一个头，她是决计不肯的。

“反正我们也不强迫你们，要么做妾，要么就自行回去找人嫁了。”牛婶道：“这件事就算你去县老爷那里告状，县老爷也挑不出我们的错来。”

“李玉兰？”王氏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了李氏。

李氏缓缓道：“大甜说的对，一切按着礼法来，要么为妾，要么各走各的阳光道。”

纪婷儿瘫倒在地，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惜毁了名声，得到的却是一个为妾的下场，眼泪又啪嗒一声滴落下来，为妾？这至少是一个希望吧……她有点不禁动了点心思，纪远清将来如果飞黄腾达，好日子肯定也少不了她的。

突然，钟姨婆又道：“什么妾不妾的？老实人家谁会把女儿送来当妾？不是有平妻吗？娶个两个娘子，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以。我瞧着戏文里的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做的。”

钟姨婆这话，可把在座的人全震住了。

平妻？这是个好词。

纪婷儿眼珠子一亮，拼命地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道：“没错，平妻，我可以当平妻，哈哈……”她大笑的神情里，藏着疯狂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