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李氏竟然也追着问。

“比较少。”江云霏无奈答道。

“啧啧，这可不行啊。”钟姨婆焦急的说：“得找个大夫好好看一下，若是有什么问题，拖着不看，以后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江云霏还没说话。

钟姨婆就自顾的说：“幸好远清是个争气的，读书厉害，等将来中了秀才，成了秀才大人，若是云霏不能生的话，纳个小的生也行。”

“啪”地一声，纪远清猛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他胸膛起伏着，怒火中烧道：“姨姥姥，请您讲话注意点，不是谁都跟云霏一样，脾气好，看着您是长辈，就忍下了。”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姨姥姥说话的？你姨姥姥纵然讲话不对，她也是关心你。”李氏数落纪远清道。

“是我说错话了。”钟姨婆赶紧装可怜，“我不说就是了。”

“娘，”纪远清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在我们家，我们家是一家三口，不是一家五口，您接济着也得有个限度。云霏辛辛苦苦的在外面卖面赚钱，赚的银子不是为了给自己养一个爱挑闲事的人。还有这兔崽子，不是我纪家的种，我养他作甚？”

江云霏见纪远清说的话越发过头，赶紧伸手搭住他的胳膊，轻轻推了推，向他摇头示意，千万别再往下说了。

纪远清却依旧不管不顾道：“娘，你让她们走吧。”

“你，你——”李氏指着纪远清的食指发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大吼着道：“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教了你那么多，就是让你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吗？不仅口不择言，更是不敬长辈。”

“她算什么长辈？”纪远清冷笑道：“平日里好吃懒做也就罢了，就连自己的衣裳也要赖您来洗，孙子也丢给您带，家里分明就是多了个祖宗，可我们也不是专门伺候祖宗的下人。”

李氏猛地起身，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到了一根鸡毛掸子，她抓着羽毛的那部分，用力地一下又一下的打在纪远清的背上，“你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这不孝子，是不是将来也准备这样对我？”

纪远清僵直了背，不闪躲，就眉头也不皱起。

“娘，您别打了，这东西打得人很疼的。”江云霏在一旁拦着。

然李氏掀开她的手，往旁边一推，“你别拦我。这小子人再不狠狠的打俩下，人就要长歪了。”

钟姨婆在一旁可怜的抹着眼泪，“我知道我这老婆子到哪里都惹人嫌！可远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说让我跟唐小尽管住下去，有你们一口饭吃，也有我们的一口饭吃，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你这态度就变了？”

李氏又一棍子打在纪远清的背上，“瞧你干的好事，你姨姥姥都气哭了，还不赔礼道歉！”

“我晓得不是他的错。”钟姨婆视线一转，停在了江云霏的身上，她哭哭啼啼地说：“云霏，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在远清耳边吹枕头风，如今连他也容不下我了。”

啊？江云霏一脸蒙，这唱大戏呢？说哭就哭？

纪远清开口道：“你别把话往她身上引，不关她任何事，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想我的家里多两个外人——”

纪远清声音一顿，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他的背部传来一下巨疼，李氏气得直接打断了鸡毛掸子，她怒骂道：“你给我滚回房间去，我不想看见你。”

纪远清默默起身，临走前，还道：“这个家里，有她没我。”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屋里走了，江云霏赶紧跟上。

钟姨婆还在哭哭啼啼，“你这儿子可毁了，全让江云霏那丫头给唆使的，别等将来惹下更大的祸来，到时候可就晚了。”

李氏喃喃道：“是我这儿子没教好，让他没大没小的。可云霏一向听话懂事，怎么可能会去唆使远清？而且远清这小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又岂会让人轻易唆使了？说到底，都是我没教好儿子。”

这思路清晰的，让钟姨婆一肚子要挑拨江云霏闲事的话全囤肚子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卧房，纪远清趴在床上，露出一个沟壑交错的背来，李氏是真的下狠手打了，有一些红肿起来的伤口，更有一些破皮流血的伤口。

江云霏坐在床畔，手里拿着药，正用棉花沾了，一点点地涂抹到纪远清后背的伤口上。

“你真是疯了，无缘无故的，在饭桌上说那些话作甚？”江云霏“埋怨”道：“你这一后背的伤口，要是没处理好，留疤了怎么办？”

“没事，伤口在后背上，别人也看不见。”纪远清说罢，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云霏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你方才可真是吓坏我了，我真怕你把事情说出来。”

“既然跟你保证了不说，就不说了。”

“呵呵……”江云霏突然笑了，“没想到你也有那么莽撞的时候，这下知道姨姥姥的厉害了吧，她可不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尝到恶果了。”纪远清眯了眯眼说：“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啊，我娘就像被她下蛊了一样，我的话都不管用了。”

江云霏给最后一道伤痕也擦好了药，回答纪远清道：“来日方长，娘总会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的。况且你说的话也不全错，娘听进去了，也会反省的。”

“但愿如此吧！”纪远清从床上起来，小心翼翼地穿上了中衣，他苦笑道：“今晚恐怕得趴着睡一晚了。”

“侧着睡也行。”

“呵呵……”纪远清低笑连连。

夜里，江云霏起夜了趟，烛火下，纪远清匍匐着睡着了，睡梦中他的眉头都是蹙起的，想必是伤口不舒服，外加这样睡觉也不舒服。

江云霏眸子上沾染了一丝怒气，可不能让钟婆子一直这么嚣张、得意，得杀杀她的威风了！

第二天，纪远清忍着背上的疼出摊。江云霏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李氏悄咪咪地靠了过来。

“云霏。”

江云霏被吓了跳，“娘，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呀？吓死我了。”

李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远清背上的伤怎么样？”

江云霏叹气，如实禀告道：“一宿都没睡好，伤口虽然已经上药了，但这会儿天热，就怕发炎，到时候就麻烦了。”

李氏脸上滑过自责，“都是我的错，就算我再气，也不能打他啊！这下可怎么办呀？”她想了想，又拽着江云霏道：“云霏，你们去梅花镇上的时候，还是找大夫去看看比较好。让云清看看背上的伤，你也看看身体。”

“呃……”江云霏一阵无奈，但见李氏满目关怀，只得点头道：“好，我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