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码头上即便是有微风,也挨不住日晒。
特别是还带着唐小这个小娃。
因为钟姨婆总是把唐小赖给李氏带着,而且唐小正是好动的年纪,常常折腾得李氏精疲力竭,因此江云霏他们出摊时,把唐小给带上了。
天气热,码头上又乏味无聊,才呆了一个上午,唐小一直哭闹着要回家。
江云霏也不会哄小孩,无奈只得提前收摊回家了。
“天气这么闷热,看来是要下雨了。”回去的路上,山林间又闷又热,唐小用长布条绑在纪远清的后背,哭闹得累了,爬在纪远清的肩头上睡着了。
纪远清用力推车面摊往前走,道:“今日收摊早也好,正好去菜地里翻土,把春夏季的菜给种了。”
路上,他们经过了几处农田,见到了许多人已经开始下田犁地,也开始培育秧苗了。
“那离书院开院的日子也近啦?”
“嗯,在过小半月,书院就开院了。”
两个人回到家中,热得满身大汗,去井边喝了井水,洗了把脸。
江云霏拿了个蒲扇狂扇着风,但衣裳太厚,怎么也凉快不下来,干脆就直接把外衣脱了下来,穿着个中衣坐着扇风。
“你,你——”纪远清从厨房出来,见江云霏只穿着中衣坐在庭院中,惊得语无伦次,还赶紧侧身了过去。
“……”江云霏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中衣又长又宽,也不透,纪远清这是别扭个什么劲呢?
这时,李氏听见了声音,从屋里出来了,看见江云霏这个情况,惊得赶紧拉了江云霏到屋里去,“你这丫头,青天白日的,穿着中衣坐在院子里,像什么话呢?”
“也没有其他人啊,”江云霏委屈巴巴地道,要是让李氏见着她夏天短裤吊带的打扮,岂不是还要给她说教上千遍。
“没人也不能这般穿啊。”李氏从她的衣柜里,寻了一身轻薄的衣裙来,对着江云霏比划了一下道:“来,先穿我的衣裳,等那日得闲,我去梅花镇上扯几批布来给你做轻薄的衣裳。”
“我去买不就成了,到时候麻烦娘教我做衣服呢。”江云霏三处两下的换上了轻薄的衣裳,凉爽起来了不说,整个人还轻飘飘的,走起路来,裙带飞舞,好看至极。
李氏笑道:“衣裳的颜色暗了些,你这样的小丫头还是穿明亮一点的颜色好看。”
“我很喜欢啊。”江云霏在原地打了个圈,笑嘻嘻地说。
“正好要给你们换被枕被套,你来帮把手吧,我一个人也抖不起被子来。”
“好呀。”
江云霏跟着李氏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人一齐取了被枕被套,换上了干净的。
“现在的天咋看很热,等下雨又得冷起来了,这厚被子暂且盖着,等再过些时日,再换轻薄一点的被子。”
换了江云霏他们屋子里的被褥,又转换阵地,去钟姨婆的屋里换。
“姨姥姥呢?”
“说是躺着难受,出去走动去了。”李氏道。
钟姨婆这些天吃喝都在床上,又带着个小孩,被子早就变得脏兮兮的了。
江云霏憋着一口气,动作极快地撤下了被套和被枕,岂料一拿枕头,就哗啦啦地从枕头里掉铜板出来。
她翻了枕头芯出来,随之又掉落了很多铜板出来。
江云霏当然知道,这就是姨姥姥把阳春面和酸辣粉的做法教给纪婷儿,纪婷儿则给了姨姥姥这些铜板。
粗略的数一数,这里起码得有一两多的银子。
“哇哦,这么多钱啊!”江云霏故作惊讶道:“没想到姨姥姥居然在枕头里放那么多铜板。”
李氏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起初姨婆来的时候,就一个小包袱,小包袱还是她整理的,里面就两三件打了补丁的衣裳,根本不见什么银子,现在这些铜板是打哪里来的?
江云霏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手帕来,铺开在床上,双手捧过铜板,放到了手帕上,然后打结,准备把这些铜板装起来。
恰巧钟姨婆回来了,她走到门边,看到江云霏和李氏在自己的房间里,走进来一看,江云霏手里拿着的可是她的***!这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钟姨婆一个箭步冲过来,从江云霏的手中夺过银子,她面目狰狞地瞪着江云霏,说:“你想干嘛?这些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我告诉你,你休想把它们拿走!”
“我没想拿走。”江云霏否认,“我只是帮你收拾一下。”
“你这个奸诈的丫头,你休要骗我,我晓得你是个什么样的真面目!”钟姨婆看着江云霏这张狐媚子脸,就想冲上去手撕了她,所以她早就晓得自己跟纪婷儿她们合伙了,她却什么都不说,合着看了自己好多天的热闹。
江云霏挑了挑眉头,钟婆子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大了?原先脸皮不是听厚的吗?难道是才晓得纪婷儿她们的面摊被砸了?
“姨婆,你不要误会了。”李氏连忙解释说:“我们就是想帮你收拾一下,绝对不会拿的。大家都是亲戚,又怎么会拿你的银子呢?”
“少在这里给我装!”钟姨婆瞪着李氏道:“我原就觉得奇怪,你这几日怎的对我如此好,合着是想诓着我,把我保命的钱拿走。把我的钱拿走后,下一步你们想怎么样?抓我去见官?还是痛打我一顿?”
“姨婆,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何要抓你去见官?”李氏好笑道:“你怕不是病还没好全,魔怔了?”
钟姨婆奇怪地看着李氏,“你难道不知道——”
“姨姥姥,”江云霏连忙道:“我跟娘就是来替你换一下被套枕套,发现这些银子纯属偶然,也只是想替你包一下,并不想拿走。”
江云霏突然打断她的话,还解释了一番。若真面目被戳穿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大不了一拍两散了。
除非……钟姨婆猛地反应过来,除非江云霏把这事瞒下来了。
也是,她不过是一个买来的奴隶,根本就是寄人篱下,怎么敢告自己的状?怕不是想被扫地出门。
“哦,原来是这样啊!”钟姨婆立即满脸都是笑容道:“是我误会了,我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