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霏随纪远清回到了旧书铺，两人推着面摊回家。

“没想到姨姥姥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纪远清面带不愉，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说：“难道是我们家亏待了她？是娘对她不好吗？”

江云霏手推着面摊，宽慰他道：“如今知晓了她的面目，以后注意些，别再让她算计了便是。”

纪远清眉头凝重地摇了摇头，“她不能再在我们家呆下去了。不说我见着她心里有芥蒂，就说她这样的人，再继续呆下去，万一做了后果更严重的事情呢？”

“是直接赶她走吗？”江云霏问。

纪远清点了点说：“等回家后，我们就立即跟娘说明此事。若娘知道了，一定不会留她。”

“嗯。”江云霏点了点头，加快步伐跟上纪远清的脚步，两人心里焦急，只盼着将此事尽早告知李氏。

“那你之前托人去问姨姥姥嫁去的村子的情况，可有消息了？”江云霏突然想起问，离之前提起已经好多天了，后面怎么就没消息了？

纪远清无奈道：“拜托了的人半途有事改道了，他自己没去姨姥姥的村子，倒是拜托了同行的友人去探听情况，只是一直没见消息传回来。”

“这样啊。”两人的声音渐渐地在山间小道上走远。

太阳西沉，江云霏和纪远清推着面摊回到家中，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直往井边的水缸旁走，拿起瓢来，舀了一大瓢的井水，咕咚咕咚的喝进肚子里，井水清冽甘甜，直喝得瓢里见底了，这才停下了。

“来。”纪远清飞洗了一下瓢，又舀了一瓢水，递到了云霏的面前。

“谢谢。”比起纪远清的如牛饮水，江云霏可斯文多了，夕阳落在她的眉梢，映得她那双杏眸熠熠生辉，就像夜空上永远不会熄灭的星星一样。

“呼……”喝完水，江云霏长舒一口气，“家里的井水可真甘甜，比河水好喝多了。”

江云霏说罢，侧首往屋里看了看，凑近了同纪远清道：“现在说？还是等一等再说？”

纪远清抬脚往屋里走，“现在就说！”

江云霏连忙追着他的脚步往屋里走去，心里有点小紧张，不晓得娘会是什么反应？

两人走到房门口，听见里面在说话，便停住了脚步。

“呵呵，居然是南瓜小米粥。”钟姨婆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无力，也有点惊讶。

“姨婆您记得啊，”李氏笑呵呵地说：“我还记得小时候，又一次发了一场高烧，好不容易救下来了，嘴巴又挑得很，还是您亲自下厨煮了一碗南瓜小米粥，才哄得我吃下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碗南瓜小米粥，又甜又糯，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南瓜小米粥了。”

钟姨婆喝了一口李氏喂的南瓜小米粥，笑道：“如今你的手艺你不差，吃得我这胃里暖暖的，总算没那么难受，来，给我自己来喝。”

钟姨婆捧着南瓜粥，一口气喝见了底，她放下碗，笑望着李氏，说：“也亏得你年少时，我没白疼你一场，你是个懂得孝顺的孩子。”

李氏笑道：“我娘那段日子总是生病，爹要忙着教书养家，我年纪小，没办法照顾自己，也没办法照顾我娘，幸好姨婆您来了，否则我也不可能长大成人，还嫁人生子了。”

钟姨婆重重地叹气了声，“可怜你这孩子，夫君早早地就去了，害你守寡那么多年，唉……命运弄人啊！”

李氏脸上挂着笑容，她拍了拍钟姨婆的手背，说：“人各有天命，我们这些凡人哪能跟上天作对！过去的事，早就不想啦！倒是姨婆你，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让我给您养老。”

“这哪能呢，我还带着一个小娃，你们家儿媳妇不可能同意的。”钟姨婆说：“我且厚着脸皮，在多住几个月，到时候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

李氏道：“云霏最是听长辈的话了，她不会不同意的，姨婆您尽管在这里住下了。”

纪远清迈着步子往里走，想要阻断这场对话。

“远清。”江云霏连忙拉住了他，摇着头说：“别去说了，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是说了，娘也不会相信的。”

纪远清道：“难道就随她在家里呆着，等哪天突然给大家捅一刀？”

“听到了这些话，你还不明白姨姥姥在娘心里的重要性吗？”江云霏说：“况且若是娘真的晓得了事情的真相，她万一接受不了，又犯病了怎么办？”

“那我们该怎么做？”

“她如果是能自己离开，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江云霏说：“她若是知道自己和纪婷儿的事情被我们发现了，没准她就逃了，我就不信她还能赖在这里不走了。”

江云霏和纪远清选择不主动告发钟姨婆，只当一切好像不知情一样。

因为吃了巴豆粉，拉得虚脱的钟姨婆在李氏的照顾下，身体日渐转好，且油光满面，较之前还长胖了些，看着像就是那么一个和和气气的普通老太太，可惜在这副和善的皮囊下，满是算计。

钟姨婆躺在床上，等着厨房里的李氏给自己做艾叶粑粑吃，心里想着的却是：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按理说，纪婷儿应该按照之前所说的，把一部分银子送来了给她，就算自己卧病在床，不能去寻她们，她们就不晓得来这里探探风声？

钟姨婆越想越不得劲，这纪婷儿母女俩怕不是想耍赖，讹自己的钱？

那可不行，这是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在江云霏面前做小伏低，好不容易学会了，才教给了她们母女俩，怎么？如今学会了，就想过河拆桥？

没门！

钟姨婆一掀被子，倏地坐了起来，穿鞋子准备出门。

“姨婆，你这是要去哪里？您身体不是还没完全好吗？”李氏端着艾叶青团走进来，见着钟姨婆下床，惊了一跳。

“就算身体没好完全，这样成天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还是得出去走走。”钟姨婆伸手拿了个艾叶青团，一口咬进嘴里，恩……真是香糯！

钟姨婆又一连拿了两个，边吃边往外走道：“我出去走走，你在家里做晚饭吧。”

钟姨婆出了门，直奔纪婷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