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醒醒。”
我睁开眼,一个硕大的驴脸出现在面前,吓得我往后一退,从土墩上摔下来。“小伙子莫睡咯,天都要黑咯”。驴后面有个老伯,见我醒了,就离开了。
这时我才发现,我还在土墩上坐着,地上还有小半块饼子,大概是睡着的时候掉了。
我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回想刚刚的梦。
“看来思想觉悟还不够,随便打个盹都能做个迷信的梦。”我想着。看了看天色,然后加快脚步,追上刚刚的老伯。
“老伯,这附近有歇脚的地方吗?”“这附近怕是莫得咯,小伙子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里歇一晚吧。”我心里一喜,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连忙谢过老伯。
老伯家距离不算近,直到月亮出来,才看到前面有零星几户灯火。“哎,老伯,这就这么几户人家?附近还有别的村子没?”我忍不住问到。“莫得咯,以前倒是有个风门村,前几年的时候绝了户。
”“绝户?”我问道,“没错,绝了户。那个村子邪的咯,以前有人去那办事,说是看见一颗老树上面吊着各种动物尸体,当时就吓得跑了回来。后来全村人都失踪了,听说几个知青也跟着没了影……”
“五……五猖神???”老伯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小伙子你咋知道?”老伯吸了口土烟问我。我没回答他,我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一会,我又问到,“那这村子现在呢?”“莫得咯,风门村变成了封门村哪个还敢去?早就没了,喏,你往那个方向走,说不定还能找到点痕迹。”老伯抬手指了指。那是梦里我看见风门村的方向,我强压下心中的疑问,随老伯回了他家。
老伯家只有两间土房,就老伯一人住,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太多,让我有点心不在焉。草草吃完晚饭,我打了个招呼就躺下了,细细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名堂,反而没了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几次后,我放弃了,干脆起来出去走走。
秋天的夜晚,还带着凉意。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已经入睡,甚至还能听到屋里男主人的呼噜。我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大路上,我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一边回想今天梦到的五猖祠。“五猖……到底是什么东西……知青……失踪……”我嘀咕着,
“五猖又叫五通,是马,猴,狗、鸡,蛇五种动物之精。就像东北那旮沓的出马仙。”冷不丁从背后冒出这么一句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中年汉子。好像是周围的住户。
“你是老叶带回来的小子?听说你要去岗岗村?那地方可不近。”还没等我回答,那汉子接着又说,“说起那五猖神,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家那旮沓,自古就有南五猖北狐仙一说……”
交谈中得知,这中年汉子老家在东北,来这边插队后就在这定居了,还娶了个当地媳妇儿。半夜被媳妇呼噜声吵醒,这才出来透透气。托他的福,这所谓的五猖神我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俗话说,南五猖,北狐仙,就是说这五猖神在一般常见于南方,和狐仙差不多的性质,亦正亦邪。在荒山野岭的五通神像一般都会用布盖住脸以防作乱。至于风门村为什么会供奉这种祠,中年汉子也不得知了。唠了一会,我的困意也上来了。跟那汉子打了个招呼,便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告别了老伯,我继续向岗岗村方向走去。
看着渐渐熟悉的景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刘大娘!刘大娘!”看着远处地里熟悉的身影,我喊道,飞奔过去。刘大娘远远的应了一声,待我走近,她却疑惑的问我,“你是哪家的娃子?喊我作甚?”我心下纳闷,我这才离开了几天?就不认识我了。“刘大娘,我是陆宇啊”“陆宇?哪个陆宇?”刘大娘一脸迷茫。得,这刘大娘怕是老糊涂了,我也懒得解释,“算了,大娘您直接告诉我梅子在哪吧。”问清了我小媳妇在哪,我便往村里走去。
嚯,半月不见,这村里变化还挺大,没想到我们这批劳动力走了以后村子发展倒一点没落下。来到梅子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哎,你找谁啊?堵我们家门口作甚?”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梅子的大姐。“大姐……哎呀梅子!你也在呐,正找你呢。”转过身发现梅子就跟在她姐后面,我刚想走上去,却被大姐拦了下来,“哎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看见大姑娘就往上靠?流氓不流氓?”
“英子姐,我找梅子有点事,你就让我跟她单独待会儿呗?”我学着唱戏的模样朝英子作揖,逗得梅子捂嘴直笑。“谁是你姐?少在这套近乎,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喊人了啊”
嘿这小娘们没完没了是吧,我有点火大。也不去理她,“梅子,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说罢便要伸手去抓梅子,她闪了一下,没理会我那只手,说:“你是谁?找我作甚?”
怎么回事??梅子她变心了?“我是你阿宇哥啊!前些日子不还在说要给我做媳妇儿,你难道忘了吗?”我喊道。这下,不光梅子脸色一变,就连英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想再说些什么,英子先一步叫了起来:“抓流氓啊!!!爹!!马叔!!铁娃哥!快来抓流氓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在了地上。“王叔王叔,是我啊。我是陆宇啊,哎别别别手要断了……”按住我的人身子一顿,接着更用力的按住我,“绊哒麻痹,小兔崽子跑这骗人来了?”
“哎哟叔这是干什么,叔你再不松手我就告诉王婶你有次喝多了在刘大娘家猪圈睡了一宿还夸人家老母猪漂亮……哎疼疼疼轻点轻点”。这老家伙力气咋这么大,疼死我了。
“你怎么知道?你和陆宇什么关系?他人现在在哪?”手上的劲稍微松了点。“我去王叔,我就走了几天吧,你就不认识我了?我就是陆宇啊”我有点委屈。梅子爹松开了我,一脸阴沉的问,“你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我更委屈了,“叔,梅子,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不认识我了?”这时候,一直被英子护在身后的梅子开口了,“你可是认识阿宇哥?”“认识,何止是认识,我就是!”我没好气的说。
梅子看了她爹一眼,问我,“他……还活着?他还好吗?”得,不信我还咒我,这些人都怎么了。“我都说了多少遍,我就是!我这走了才几天,你们就不认识我了?”我有点生气。“小伙子,你是不是知道陆宇的下落??陆宇几年前是在这插过队,但回家没几天,整个村的人都不见了。这事都过去四年了,他要是还活着,就别让我家梅子再等……”
梅子爹剩下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梅子爹的话轰的一声在我脑子里炸开,风门村,竟然又是风门村,甚至还关于我自己。我从小长大的村子,怎么可能是风门村?浑浑噩噩的我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村子。看看天快黑了,我又折回村子,溜到梅子家的牛棚打算凑合一晚。
身上的干粮早就吃完了,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正想去找点什么吃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梅子,我……”“嘘,别出声”梅子打断了我的话来到我跟前,递给我两个馒头。
我接过馒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那啥……”我俩同时开口,我笑了下,示意她先说。“你……阿宇哥他真的还活着么?”哎,我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但是,我真的就是陆宇,假了包换。”然后我把我回家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跟她说了。梅子听完若有所思,也没说信或是不信,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你跟他……跟阿宇哥长得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