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痛苦面容。”吴总看了一眼患者,开始自己念叨起来。
这是走夜路唱歌,自己给自己壮胆,孟庆非了解。
面对这种阴森恐怖的环境,不说点什么自己也觉得浑身冰寒,难受的要命。
“颈软,甲状腺触诊正常,心肺腹部检查未见异常。”
“双下肢肌张力增强,膝反射、跟腱反射亢进,病理反射未引出。”
吴总一点点查体,到现在他还没看见什么异常情况。
而且他查体和平时不一样,平常泌尿外科医生肯定不会查甲状腺什么的。
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吴总也放松了一点点,他笑了笑,“孟哥,你吓唬人的手法是越来越高了。”
“……”孟庆非无语。
“除了屋子冷一点之外,没觉得什么。”吴总笑呵呵的戴上手套,开始查看术区,进行泌尿外科的专科查体。
“你们急诊科啊,死人死多了,我总觉得你们抢救室特别冷。每到夏天的时候在外面就是一身汗,一到你们急诊抢救室就感觉凉快。”
“那叫阴风阵阵,你竟然觉得凉快。”孟庆非没好气的说道。
“哪有,开什么玩笑,还阴风阵阵。”吴总笑了一下,“皮包不长……”
吴总开始查术区。
“话说没看见有什么异常啊。”吴总用了1分钟仔细查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怪异的地儿,把术区放下,抬头看了一眼心电监护,“患者的生命体征也平稳,我说你们是不是出现集体幻觉了?”
“……”孟庆非继续沉默,他死死的盯着患者的术区。
“最近我看了一些文章,都是关于集体幻觉的,总觉得不对劲儿,文章写的跟神经病一样。对了,我刷短视频的时候关注了一个博主,患者没我们泌尿外科的事儿,找神内神外来看看吧。”
“短视频的博主就跟吃了药似的,神神叨叨的,结果今天看见他在天坛住院,那哥们真的有颅内肿瘤。情绪上看倒是很乐观,我准备没事看看他直播。”
吴总唠叨着。
他今天的话特别多,虽然嘴上说着患者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今儿急诊抢救室的空气有点冷,呼吸间吴总觉得舌头都像是被冻了一样。
看着没事,可吴总心跳的厉害。
孟庆非是什么人吴总很清楚,如果是普通医生,吴总喊某某医生也就够了,但孟庆非他得叫一声孟哥。
作为一名老急诊,在吴总的记忆里孟庆非几乎没有过误诊。
虽然小心谨慎、稳如老狗,好多该急诊科该干的活他都不干,有时候拆个线也不愿意拆,但人家有自己的理由。
今天连孟庆非都这么说,那一定有问题。
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强做镇定,转身,摘掉无菌手套扔到医疗废弃物桶里。
“孟哥,那我回去了啊。”吴总道,“现在看真的跟我们泌尿外科没什么……”
他正说着,勐然间看见孟庆非的童孔缩小,童孔中隐约有一道影子闪过。
吴总吓的一哆嗦,最快的速度回头,颈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查完体,给患者盖上了一个蓝色的无菌单。
这是最基本的,要不然患者被冻到怎么办,该做的事儿顺手也就做了。
而此时本来应该好端端盖在患者身上的无菌单膨出了一块,而且那一块隆起还在不断的动着。
“呃……”吴总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孟庆非上前一把抓起蓝色无菌单掀开。
术区充血,正在抬头,吴总有些茫然。干泌尿外科这么多年,昏迷的患者见的多了,可是昏迷中忽然充血的却极少、极少。
如果按照孟庆非的描述,接下来……
吴总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扭转成古怪的姿势,默默的看着术区充血、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孟庆非的言语诱导,吴总仿佛看见一个透明的身影在患者身上摇晃着。
而术区也跟着透明的身影的动作在颤抖。
二十多秒,一股血色出现。
蓝色无菌单迅速挡在血色和吴总之间,避免了吴总被喷的满头满脸。
孟庆非换了一个单子,把粘上红色血性液体的单子保存好。
“吴总,你看见了?”
“咯咯咯……”吴总打着寒颤,上下牙哒哒哒的撞击,发出声音。
搞医疗的人都是唯物主义,虽然平时开玩笑说信夜班之神,但那也就是个玩笑。
鬼呀神呀的传说医院里也不少,但那最多就是个都市传说而已,做不得数。
可是
眼前!
吴总亲眼目睹了一个诡异事件!
难道真的像聊斋里一样,书生遇到了狐仙儿,然后J尽人亡?
这特么已经多少次了,喷出来的不再是前列腺液而是血丝。
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真的像《金瓶梅》里写的那样,患者像西门庆直接喷血而亡?
吴总脑子乱糟糟的,一时之间忘记了身处何处。
“吴总,出去说。”孟庆非喊了一声,但吴总怔怔的看着患者,好像没听到。
孟庆非干脆直接拉着吴总走出急诊抢救室。
一步之遥,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
屋子里冰寒一片,仿佛有什么存在让急诊抢救室的温度变低;屋外,一片人间烟火气,暖和的很。
吴总茫然的被孟庆非拉到转角。
“吴总,叫你们主任来吧。”孟庆非道,“然后你们科最凶的医生是谁?叫来看看情况。不是我迷信,有时候你就得相信,只鬼也怕恶人。”
“哦哦哦,我马上叫。”
孟庆非也觉得疑惑不解,他很不理解今天的患者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患者会接二连三的喷出,分明查体没任何问题,但却总是充血,再喷下去只剩下唯一的结局——J尽人亡。
孟庆非的思绪也有点乱,多年临床经验无用武之地。
患者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对了!
妈的!
孟庆非骂了自己一句。
因为恐惧,自己也有点懵,到现在只查体,还没问病史。
孟庆非抬手,轻轻抽了自己脸一下,让自己清醒点。
“你先打电话,我去问问病史。”